像他這樣無處可歸的野狗被黑手黨吸納,從而獲得容身之處實在理所當然,就好像不良少年喜歡看的漫畫一樣。
加入港·黑的日子被暴力與鮮血充斥,為了妹妹和太宰先生,芥川龍之介全都咬牙支撐下來了。
他再也沒能有與她再度會麵的機會,當然,他也沒能做好、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地、坦然跟她講話的準備。
這樣的時間,一直持續到他們在白塔上再相見的那一天,一直到,她在他麵前,微笑著縱身墜入海中……
凝滯不動的時間齒輪終於開始了轉動,像是船錨牽動鎖鏈、慢悠悠地走著,一斷開卻又嘩啦啦地直接墜向了深淵。
無意識中,他的掌根壓下,門鎖一點點發出了金屬滑動般的聲響。
幻想能否變作現實?夏雨中那驚鴻一瞥是否隻不過他瀕死前的錯覺?
宛如等待審判的戰犯,每一寸神經都在身體裡緊繃著,他等待閘刀落下的那一瞬。
“滋滋——”
就在此刻,彆在耳後的耳機中卻傳來了一陣電流聲,中原乾部急促且不容置喙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芥川,找到澀澤龍彥了……五號包廂,這裡還有特務科的人,速來!"
嘈雜的聲響似一股寒冷氣流,倏爾肅清了僵持曖昧的空氣。
令人窒息的氛圍迅速褪去。
黑發少年搭在門把上的手同樣一頓,麵容飛速變得灰白衰敗。
提在半空中的心重重墜下,沒有任何征兆,能夠忐忑的一切……全都化作了泡影。
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芥川龍之介緊繃的大腦一陣暈眩,瘦削的身形踉蹌了一下,肩膀撞在緊閉的門上,又緩緩向下滑落了一段距離。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許久都無法平靜。
巨大的失望伴隨絕望、似出閘的洪流般侵襲而來,澆滅了心中的最後的可能。
作出了最終的選擇般,翻身靠著門邊的牆壁,黑發少年用儘最後一份力氣、伸手輕輕推開了門。
汗液濡濕了他的睫羽,無需探頭,芥川龍之介隻用將眼睛輕輕一掃,就能看清黑暗中的一切。
就跟想象中的一樣。
屋內空空如也。
————
哢嚓。
哢嚓。
幾片灰綠色的花刺,輕輕被剪落到了巴洛克風格的毛絨地毯上。
中原中也環臂靠在厚重的酒紅色幕布下,僅用帽簷下露出的獨眼凝視坐在包廂中的男人。
幾步遠外,白發青年背對他而坐,雙手放在身前的茶幾上,全神貫注在手中的動作上。
六年匆匆而過,仿佛不曾留下分毫痕跡,就跟在樓頂初遇的那一天一樣,他依舊衣著考究,身姿優雅,一頭雪白長發不修邊幅地散亂而下,垂至纖細的腰際,兩條筆直的長腿,蹬著漆色長靴、交疊在桌底。
西裝外套的後擺一直垂落下來,逶迤在地上,露出的內襯是明亮高貴的寶藍色。
神聖的表演舞台的燈光,從露台上散落進來,為昏暗的包廂增添了幾分光芒。
微塵在光芒中沉浮著。
——名為澀澤龍彥的男人,正低著頭在燭火下修剪一支雪白的玫瑰。
燭火在水滴形的燈罩中躍動著,暖黃的火光,照亮他臉上的表情閒適且從容。
紋有薔薇花紋的金邊剪刀沉默地張合,仿佛落在花杆上的一個又一個輕柔的吻。
房間裡除了他們兩個以外,還有另外的人。
中原中也的斜對麵,站了另一位灰色西裝、公司白領打扮的黑發青年。
青年鼻子上架著一副圓框眼鏡,架著公文包的樣子顯得文質彬彬,左眼寫著好累,右眼寫著想下班,社畜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人名為阪口安吾。
是在六年前,被特務科派出、跟中原中也接洽「龍頭抗爭」後續事宜的人。
對方跟他一樣,是讚成將澀澤龍彥處以死刑的人。
隻可惜當年的黑發青年也不過勞勞碌碌的一枚底層社畜,特務科高層不願放棄「白麒麟」的力量,一意孤行,選擇了放虎歸山。
可如今在這裡能夠再度見到他,想來,特務科的態度也終於明晰了一點。
中原中也心中有了定論,麵上卻不動聲色。
特務科會派人過來,在他的預料之中,畢竟澀澤龍彥的方位、就是他們從特務科那邊探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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