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中的伊宸景身體一震,倏地睜開眼睛,目光犀利。第一縷晨光透進鏤空的窗戶,為室內驅逐了黑暗。
“咿呀——”房門被輕輕推開,天機的腦袋探了進來。“阿景醒了?”
“——早。”伊宸景伸展四肢,打了個嗬欠。
天機走了進來,把手上的三套袍子分彆擺在床上。“阿景今天要穿哪件法袍?”
伊宸景隨手一點。“這套。”
“確定?”天機拿著法袍,比劃了下。這是一套雪青色的法袍,裡外共三件,袖袍寬長垂地,袍擺層次分明,精美又繁瑣,穿在身上略顯冗重。在東太淩界還好,在這個小界就顯得格格不入了。
伊宸景手掌托著腮,應了一聲。“嗯。”
他已經很久沒穿這樣正式的法袍了,自從來了這裡,放在儲物戒一層的低階法袍大都被他重新煉製成為簡單大方的款式,搭配現代裝,恰到好處。但今天,他也不知為什麼,任性地想穿全套。
天機把另外兩件袍子疊了疊,放到一旁,笑道:“那阿景今天就不用幫我乾活了。”
穿得這麼精致,不適合搬磚挖土。
“法袍不怕臟。”伊宸景利落地穿上法袍,撩起細長的發絲,隨意地從頭頂開始編辮子,把前半的發絲都編進辮子裡,留後麵的發絲披散著。
天機拿了條帶串珠的發帶,幫他綁在辮子的尾部。
伊宸景套上靴子,從床上下來,抬起手臂,寬長的袖袍垂墜而下,他輕輕轉身,雪青色的法袍隨之飛揚。法袍的材質飄逸輕盈,稍微擺動,袍擺便能泛起一層漣漪。
伊宸景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讓晨曦肆意地射進房間裡,望著天邊的朝霞,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你有感應到嗎?”
“什麼?”
伊宸景伸手一指。“南邊,有靈氣波動。”
天機站在他的身後,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除了重巒疊嶂,感應不到任何東西。
“我現在是傀儡,沒有五感。”
“哦……”伊宸景眼神幽深。
絕對不是他的錯覺,半夜的時候,那股靈氣波動異常活躍,竟令他心生寒意!
天機看到太陽露了半邊臉,問道:“殷先生今天想吃什麼菜?”
伊宸景從儲物戒裡拿出手機,點開微信裡他和殷深翊的對話框,往上滑昨天的聊天記錄。
“上麵,全要。”他把屏幕展示給天機看。
天機一眼掠過,大致了解,不過,聊天記錄翻到最下麵,殷先生和阿景竟互相發了一排表情。
心?噘嘴?
什麼意思?
“看清了?”伊宸景問。
天機點頭。“看清了。”
伊宸景收起手機,絲毫不知自己與殷深翊的親密互動,被天機看得一清二楚。
……
溫柔的陽光透過淡淡的薄霧,照在彆墅的院子裡,鳥兒蹲在樹枝上婉轉地唱著歌兒,又是一個明媚的早晨。
孟和起床後習慣性地到隔壁房間,看看少爺醒了沒有。
殷深翊的房門從來不鎖,這是方便孟和能隨時進來照顧他,所以今天,孟和像往常一樣輕輕地推開房門。
“……少爺,你已經起床了?”孟和怔愣,詫異地直視前方。
淡藍色的窗簾已經被拉開了,晨曦照亮了整個房間,給家具鍍了一層金光,閃閃發亮。殷深翊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襯衫,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骨節分明的手上拿著一本書,微低頭著,及肩的黑色發絲柔順地垂下,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仿佛被打了一層柔和的光,皮膚白皙,晶瑩剔透。
聽到動靜,殷深翊抬起頭,淡褐色的眼睛閃耀著柔和的光芒。
“早安。”他聲音輕柔,如大提琴的音色般優雅、沉穩,悅耳得令人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
孟和從驚訝中回神,麵帶喜色地走近他。“早安,少爺。你今天起得好早!”
最重要的是,少爺不但起得早,還有精神坐在椅子上看書。
殷深翊合上書,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今天醒得早,躺不住就先起床了。而且……”
“而且?”孟和伸手把微敞的窗戶帶上。現在還沒有入夏,山區的早晨發涼,少爺體弱,容易著涼。
殷深翊靠在椅子上,拉了拉覆在腿上的毯子,輕鬆地說:“真是應了小景的話,吃完一整隻母雞,我就恢複元氣了。”
孟和咋舌。“真……真的?”
有這樣靈的嗎?
“當然是真的。”殷深翊掀開毛毯,不再把扶手,自然而然地站了起來,一米八的身高,與孟和齊平,他行動自如地走了幾步,笑得開心。“你看,是不是真的?”
孟和凝視笑得朗爽的大少爺,眼睛一酸,控製不住地流淚。
“孟和?”殷深翊見他落淚,有些蒙了。“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