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月光在鱗次櫛比的房屋切割下, 如碎掉的鏡子掉落在水泥路麵。
在太宰與咲樂對話時,鈴歌聯係了部下開車過來,從西餐店出來後,兩人順著路燈指引,往預定路口前行。
“太宰先生喜歡小孩子嗎?”期間,鈴歌擺出若無其事的態度, 小心翼翼藏起試探的意圖,單純以好奇的口吻求證。
首領在西餐店時有點不對勁,儘管他很快收起了難得泄露的微末情緒,仔細想想, 在她帶他到店門起, 他的問話就透著一絲不尋常。
另一位太宰先生會怎樣做她不太清楚,對於初見麵的陌生小孩,出於掩飾的溫和,與實際的耐心, 鈴歌自認還是能區彆的。首領對咲樂不同尋常的溫柔, 讓她很在意。
“鈴歌問這個話題,”太宰在暗處呈現漆黑的眼睛捕捉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片刻沉寂後, 嘴角微微勾起, “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誒?”
“說起來, 組織裡確實有這樣的傳聞呢, 說鈴歌與我……”他手指輕輕拖著下顎, 露出了回憶與思考的表情。
首領輕描淡寫提起的語言, 她驚訝地睜大眼,連忙擺手否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請當我什麼也沒問!”
他鳶色眼睛靜靜地看著她,似乎有些捉弄的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
前方路口,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豪車停靠著。
黑西裝的司機站在路燈下,將手按在胸口低頭行禮。
“首領,赤染大人。”
司機恭敬地拉開了車門。
“該回去了。”太宰率先走向了那個方向。
……
[酒窖裡為什麼沒有啤酒:太宰先生,請問你認識一個叫咲樂的女孩子嗎?]
手機裡編輯的信息,鈴歌帶著幾乎要把屏幕盯穿的眼神,遲遲沒有發出去。
昨晚,西餐店外,被首領一打岔,想問的話也問不出口了。
但她果然還是對首領的反應很在意,雖然向另一位太宰先生詢問,應該能得出部分信息,但既然首領不希望她探尋,她是不是不應該追問下去呀。
五分鐘後,她又一個字一個字把對話框裡內容刪除了。
呼——
好頭疼。
鈴歌撤銷異能,把頭埋在臂彎。手臂觸碰到了冰涼的酒杯。
“怎麼了?一來就看到你趴在這裡半死不活的。”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他點了杯慣例的酒,側眸看向她,隨口問,“工作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中也先生!”她開心地看著中也,又歎了口氣,“與其說工作,不如說各方麵都是。”她手指戳了戳浮出酒液的圓球狀冰塊。
“你那個喝酒時的壞習慣,跟太宰學的?”中也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地道。
啊。
她一愣把手拿開了。
“工作上先不說了,你有什麼想不通的,可以直接去問他,那個人也就腦子還行了。”中也呷了口酒建議。
“他才不會說啦。”鈴歌吐槽,“又不是沒試過。向喜歡對象的告白也夭折了,還沒說出口,就被對方當兄弟看待了,難道說,這就是我當Mafia乾多了壞事的報應嗎!”
“咳!”中也被酒嗆到了。
他詫異地看著她,懷疑自己耳朵出了什麼毛病。
赤染不是正在和太宰交往嗎!?
“你……膽子真大啊,”中也的心情難以言喻,“還敢把這件事告訴他,不,比起那個,你現在還好端端坐在這裡更讓我驚訝。”
告訴他?誰?另一個世界的中也先生嗎?
對話完全沒在一個頻道上的鈴歌想了下。
“他也不會因為我一個告白就生氣吧,那個人是個好人,很有義氣,還有錢,對我也好,還會保護我!在品酒上我們也有共同話題。”她如數家珍地掰著手指,“最近還帶我去兜了風——”
中也本來想反駁鈴歌的話,讓她清醒點,但他越聽這個描述,越覺得不妙,手一抖,酒杯磕在吧台上,差點打翻。
“中也先生你怎麼了?”她疑惑看著不知道為什麼顯得非常動搖的中也。
港口Mafia名下酒館裡的調酒師將視線在兩人間巡回,豎起耳朵斂聲屏氣地聽著八卦,麵上卻波瀾不驚地擦拭酒杯。
冷靜。
品酒暫且不提,港口Mafia裡能陪他喝酒的人很多,但在酒的鑒彆上,與他有共同話題的少之又少,他的確經常和鈴歌聚在一起品酒,連這間酒館的調酒師都是他們的老熟人了。
哥們兒……也算吧。
但是,他什麼時候和她出去兜過風?
他仔細在腦內檢索了下,突然發現,還真有個類似的事情。
半年前,赤染被太宰扔進了其他組織臥底,她脫身那天遇到點狀況,他正巧在附近飆車,就去接她。
等等,這雖然是兜風但已經不能算作“最近”的事了吧?中也一瞬間陷入了懷疑。
“回想起來……陽光下奔馳的紅色機車真帥氣啊。”
耳畔傳來赤染真心實意的讚歎,中也卻如遭雷擊地僵在原處。
紅色機車?!那不就是他的車嗎!
對話進行到這個地步,中也已經無法再安穩地坐下去了。就連昔日能令他心情放鬆的美酒也失去滋味。
“啊啊,你在說什麼呢。”他目光閃躲,遮掩什麼似的抬高了聲音,“你又不缺錢,首領不是才送了家賭場給你嗎,你也不需要保護,你在戰場砍人跟砍西瓜一樣,哪裡需要保護了。”
“……中也先生這麼說也太過分了,我可是女孩子,當然希望被保護,有能力自救,和被彆人救了,是兩碼事。”她撇了撇嘴糾正,“中也先生這種性格,怪不得迄今為止都沒有女生成功接近你。”
“那種事現在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你彆一天到晚瞎想,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接著中也略顯焦慮地彆開視線,拿起座位上外套,連酒都沒喝,逃避什麼般匆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