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1 / 2)

鈴歌手上的傷本來就不太嚴重,過了幾日,恢複得差不多後便拆掉了石膏。

最近是梅雨季,天空總是呈現陰沉的鉛灰,蜻蜓低低地掠過河麵。

“……從身體裡殘留的碎片來看,是常見的手.槍彈,近距離下被襲擊。調查一下他們有沒有家人,後勤部的到了嗎?畢竟是非地雷區域,在市警知道前,把屍體運走。”

今早,有三具屍體被衝到了河岸邊,都是港口Mafia的下級成員。

港口Mafia是橫濱的黑暗本身,背麵掌管著整座城市,任何膽敢反抗組織的人都不會得到饒恕。下級成員無端遭受襲擊,事情可大可小,情報部的赤染鈴歌正在調查這件事。

“大早上就這麼乾勁滿滿真好呀,快要下雨了,找個地方避避再說吧。”頭頂被暗色籠罩,鈴歌回過頭,是後勤部一把手花田鱈美,她將傘撐開,一隻手背在後麵,笑著提議。

空氣裡漂浮著雨前特有的一種沉悶。後勤部管轄下的清潔工默不作聲出現,將屍體裝入袋子中悄無聲息地運上車,井井有理地處理現場。

“你怎麼來了?”鈴歌依言往回,“這種事交給部下就行,還是說有什麼特彆的理由?”

“情報隊長都在,我這個後勤部的部長,怎麼好意思坐在辦公室吹空調?”花田開玩笑地朝她眨了下眼,“你最近完全是工作狂模式啊,心情不好?”

鈴歌腳步一頓,她想起了不久前在辦公室與首領的談話。

“怎麼會這麼想?”她微笑著若無其事地反問。

“是因為首領的事吧。”花田指出——見鈴歌緘默,“過來人”地歎了口氣。

首領與鈴歌因為小情人冷戰的傳聞果然是真的,從目前局勢分析,應該是首領隻是想玩玩,鈴歌卻認真了,愛而不得找替身,想刺激一下首領,沒想到首領根本不在乎,於是兩人陷入了僵局,鈴歌想借受傷撒嬌,也被首領無視了,所以現在把自己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怕自己閒下來,就痛苦不堪吧。

花田擺著嚴肅的表情不時自顧自地點點頭,一副想通什麼的表情。

鈴歌以為她是在想襲擊的事,沒有打擾,結果花田抬起視線就一句:“這件事交給我吧。首領我是不敢抱怨了,但我可以帶你去個能放鬆心情的地方。”

“啊……好。”鈴歌疑惑地應了聲,以為花田指的是居酒屋。

後勤部有名的美人花田鱈美,在戀愛道路上卻尤為不順,每月至少失戀一次,每次都要借酒消愁拉著她去酒館之類的場所。

鈴歌猜出花田是想帶她去喝酒,她沒想到自己隻猜對了一半。

約她晚上再見的花田,將她帶去的地方,是流光溢彩的牛郎店。

花田鱈美顯然是這裡熟客,她一進去,就有各種風格的男人圍上來,混合在一起的刺鼻香味撲麵而來,鈴歌震撼地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店裡眼光刁鑽的牛郎們,一眼看穿鈴歌身上服飾價值不菲,何況還是難得一見的美麗女性。

“小姐,怎麼才來就要走啊?”立即有人撒嬌地黏了上來。

“放鬆點,雖然沒見過你那個小情人,這裡各種類型都有,偶爾也試試其他口味嘛,說不定就能忘了那個人。”花田回頭看她,笑容滿麵地建議。

鈴歌麵無表情躲開貼上來的牛郎,歪了歪頭:“你覺得我會把錢用在這種多餘的事上嗎?”

花田:“……”

“我手上還有點工作要處理,你好好玩吧,明天見。”她禮貌地彎了彎唇,轉身就走。

“等等,我請客!我都說了我請客啦——”

花田的叫喊並沒有讓鈴歌留下來。白天衝上岸的幾具屍體有了新線索,下麵的人私自經手了地下交易。地下社會有地下的規矩,首領嚴禁藥物與危險槍支的交易,話雖如此,總有一小部分下級成員,抱著僥幸心理,認為港口Mafia人員眾多,不會被發現,被眼前的金錢誘惑。

但他們被殺,究竟是與其交易人員設下的陷阱,還是上麵的人秘密處理不聽話下屬,又怕引火上身,還需要查證。

……

第二天,鈴歌被叫去了首領辦公室。

今天,辦公室裡難得地透入了一絲光亮。黑色的牆壁通電後變得透明,落地窗外是漂浮著流雲的青藍天空。

她記得最近沒什麼需要彙報的工作,報告完,等候指令地站在桌前。

“外麵景色好看嗎?”感受著日光落在身上稀薄的溫度,太宰側眸看著窗外,略微彎著唇,裝作不經意地問起。

鈴歌聞聲疑惑地望向了外麵。

是司空見慣,對終日覆蓋在黑暗中的最上層來說,又極其少見的光景。上次從首領辦公室看見外麵風景,好像還是首領生病時,她自己開啟的。

今天怎麼把機關打開了……?

“好看。”鈴歌誠實地點了點頭,茶綠的眼瞳裡跳躍著陽光的碎片。

“鈴歌還在生我的氣嗎?”這時,太宰突然地問。

鈴歌麵露訝異地“誒?”了聲轉回了視線:“沒有,太宰先生誤會了。”

“這次倒是有好好地記得改口呢。”他托腮笑著漫不經心地道。

她知道,他是指,他提過她有“有事喊首領,無事太宰先生”的壞習慣。

“雖然口上稱呼改掉了,你如果真的沒生氣,就應該問我‘為什麼會這麼認為’,而不是立馬否認,”太宰輕輕地歎了口氣,“怎麼辦呢,鈴歌,我不希望你因為他的事,與我置氣。”

他目不轉睛地注視她,寶石般美麗的鳶色眼睛裡映照著她的身影。

一時,包裹在陽光裡空氣,在兩人間安靜地蔓延。地麵上蟬翼似的影子無聲地晃蕩。

她不覺得自己有生氣。

說到底,那些紛雜的記憶,都是屬於另一個“赤染鈴歌”的人生。

如果要讓她在波本與首領間做出選擇——

“……那太宰先生以後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我就不生氣怎麼樣?”她用真摯又坦率的眼神凝視著他,一字一句。

兩人視線於空中相撞,他想要避開她目光的熱度,微微顫了顫睫毛,卻挪不開視野。

“我會試試。並不是故意不吃或者不睡的,是吃不下和睡不著。”合理地考慮,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怎麼想都不應該說出口——太宰遲疑著,語調緩慢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退縮,突然間有所期待地問,“鈴歌會幫助我嗎?”

她愣住。

“太宰先生有什麼喜歡的食物嗎?”鈴歌想了想,“酒和蟹肉?”

吃喜歡的料理,應該會更有胃口一點吧。

太宰彎了彎唇:“說起來,你後來把禮物送給誰了?”

他口味上的喜好,是他親口告訴她的,雖然當時是摸不準她究竟在想什麼,既然她表現出了對他的事很在意的模樣,順勢給出建議,試探她的目的。

沒想到她還真把“伴手禮”給其他人了。

給另一位太宰先生了……

這句話她當然不能說出口。

“海鮮的話,我知道有家不錯的店,太宰先生不介意的話,下班後我們一起去吃吧。”鈴歌想起地道。

“好呀。”他微笑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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