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1 / 2)

張懸的話顯然激怒了在場的所有人,就連跟在柳雲身邊的兩隻大小花貓也不滿地盯著他。

但張懸就像是沒有察覺到在場的氣氛已經不對勁了一樣, 依舊在那裡嚷嚷著, “不是我看不起他們,薛老爺, 您看看他們身上,有哪裡看起來和那些仙長們是一樣的?要我說,這幾人就是打著仙長的幌子到處詐人的騙子!”

柳雲本就是個脾氣暴躁的, 在張懸指責薛夫人的時候,他便一直暗暗不悅, 現在更是忍受不了, 眉頭一皺眼睛一瞪,腳步微微向前動了動,就準備和那張道長好好理論理論, “你——”

卻被秦書給攔住了。

“你乾什麼?”柳雲拍了一下秦書橫在他身前的胳膊,不明所以地低聲問道, “你難不成是想護著那家夥?”

秦書衝他搖了搖頭, 用更低的聲音回他, “仙長自然該有仙長的樣子, 和一個民間騙子吵架, 有失仙長的風度不是?”

秦書的聲音很輕,隱在袖中的手還趁機結了一個印, 在三人身邊籠上一個短暫的小型結界。

對麵的張懸隻看見兩人的嘴巴在動, 卻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他嗤笑一聲嘲諷道:“這麼神神秘秘的在做什麼?莫非是心虛了, 現在在商量如何圓謊?”

柳雲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應他的話,反而低聲對秦書咬牙切齒道:“行,我不說話,這事交給你,必須得讓我滿意。”

“自然,你若是不滿意,我便任你差遣一次。”秦書低笑一聲。

柳雲深吸一口氣,彎腰抱起地上的小花貓,閉著眼睛不再看張懸,打算眼不見為淨。

柳雲雖然一直和秦書不對付,但無論怎麼說,他們兩人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了解秦書的性子。秦書這人平日裡雖然看起來溫溫和和的,但若是真的生起氣來,那惹他生氣的人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一定會被他整得慘兮兮的,再也不敢招惹他。

蒼逸淡淡地瞥了一眼秦書,也沒有作聲,算是默認了秦書的行為,他抬手把半個身子都探出來的小白團托到手上,揉了一把他身上快要炸開的細軟絨毛,無聲地安撫著他。

倉薯的喉嚨裡麵發出一陣不滿的小呼嚕聲,卻沒有什麼動作,他同樣聽見了方才柳雲小哥哥和秦書小哥哥之間的對話,秦書小哥哥若是想要親自教訓那個不要臉的家夥,那就讓秦書小哥哥先玩過癮,他就等到之後再去教訓他。

惹到儲備糧的家夥,無論是誰,他都不會放過!

秦書掩在長衫內的手印鬆了開,一直攏在他們身邊的結界隨之散去。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麵色倨傲的張懸,眼裡的嘲諷一閃而逝。

就連最基礎的小型結界都察覺不到,想來那人不過是一個有幸得到修仙之人指點,卻隻接觸了些許皮毛的半吊子罷了。

或許就連半吊子也說不上,若是沒有他手中的那個羅盤,他恐怕連妖氣也發現不了。

想到這裡,秦書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似乎並不打算理會張懸的挑釁和嘲諷。他朝薛老爺一個抱拳,“薛老爺放心,我定然不會讓無辜之人蒙受冤屈。薛夫人身上有妖氣是事實,薛夫人也的確是一隻妖。”

薛老爺屏著呼吸,顯然是聽出來了秦書的話其實還沒有說完。

秦書看了一眼低垂著眸不知是什麼表情的薛夫人,繼續道:“但是就像薛老爺說的一樣,這世上的妖並非都是害人之物,薛夫人便是那好妖之列。”

薛老爺的麵色一鬆,一直垂著頭的薛夫人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裡劃過一抹感激之色。

張懸發出一聲嗤笑,卻沒有說話,看他麵上的嘲諷之色,似乎是想要聽聽秦書會繼續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秦書沒有理他,確切的說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理他,唯獨蒼逸手裡的小白團朝他嘰嘰地叫了幾聲,卻沒有引起張懸的注意。

小白團著實是太小了些,張懸怕是一直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薛老爺,我想請您看一個東西。”秦書說著,見薛老爺點頭以後,便微微側頭看著蒼逸手裡的小家夥,低聲道,“泓蜀大人,可否把那木簪子先拿出來一下?”

倉薯自然不會拒絕,他扒拉著自己的臉頰,取出一根比自己的身體還長的木簪子,推向了秦書的方向。

張懸這才注意到,那一直冷著臉的青年手中竟捧著一隻像是老鼠一樣的小家夥。不過因為角度關係,他方才並沒有看見那木簪子是小家夥取出來的,隻當那聲泓蜀大人叫的是那個冷麵青年,那木簪子,也是從那青年的袖中取出來的。

“這是……”薛老爺皺了皺眉,麵上劃過一抹疑惑。這簪子他似乎在哪裡見過,卻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反而是他身邊的薛夫人眼睛猛地瞪大了些,顯然是認出來了這東西。

秦書將木簪子拿到手中,遞給了薛老爺,讓他細細地觀察著,“這簪子,薛夫人想必是知道的。”

見這件事已經瞞不下去了,薛夫人閉上眼睛,數息之後又睜開,輕聲說道:“我知道這簪子,前段時間我將這簪子給扔到了鎮子外的林子裡,卻沒想到竟是被幾位仙長拿到了。”

“夫人,您為何要扔掉這簪子?”薛老爺覺得有些莫名,顯然是還沒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薛夫人垂著眸,終是慢慢地說出了所有的事情。

原來這簪子是這宅中之物,在他們搬來了這宅子裡以後,有一日,薛小少爺突然拿著這簪子來找薛夫人,向她炫耀他的新玩物。

薛夫人當時並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對勁,薛小少爺說這簪子是他在院子裡的泥地裡挖出來的,她便隻當這是上一戶人家不小心落下的簪子。她幫薛小少爺洗乾淨上邊的泥土之後,便任由他拿著木簪子把玩,沒再多管。

直到薛小少爺生了病,那些大夫怎麼也檢查不出來病因的時候,薛夫人才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個簪子,因為她一直照顧著薛小少爺,小少爺身邊的東西她是最清楚的那個人,所有的東西都經過了她的檢查,唯有這木頭簪子她並沒有檢查過,還出現得這般突兀。

事情應該就出在這木頭簪子的身上。

薛夫人當時就將這木簪子從薛小少爺的身邊拿走了,她雖然是隻妖,本身的修為卻並不高強,在仔細檢查過後,她才發現這簪子裡隱藏著濃鬱到嚇人的陰氣,而長時間和簪子呆在一起的薛小少爺,早已被陰氣侵入了體內。

薛夫人旁敲側擊著薛老爺,讓他意識到薛小少爺其實並不是生病,同時也嘗試著各種各樣的辦法,想要把這簪子毀掉,卻想儘了辦法都沒有成功,薛小少爺的病卻越來越重了。

她這才意識到,若是這簪子一直留在這大宅子裡,留在薛小少爺身邊的一定範圍內,簪子裡的陰氣就會源源不斷地侵入到薛小少爺的體內。

薛夫人沒有辦法毀掉這簪子,隻能找了一個時間將這簪子遠遠地丟到了鎮子外。許是因為木簪子和薛小少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從那天以後,薛小少爺的病情便沒再加重過,薛老爺也得以抽空離開鎮子,找來了玄門的張道長。

不過很顯然,這張道長並沒有什麼真本事,沒有找到薛小少爺生病的真正原因,反而認定了小少爺是被她這隻修為不高的妖怪給吸了生氣。

薛夫人把事情的經過儘數講完了之後,還不等薛老爺和秦書開口,張懸便怒道:“簡直是一派胡言!薛老爺,您真的打算相信一隻妖怪說的話嗎?”

薛老爺皺眉看著他,“張道長,我自然是相信我夫人的。”

張懸張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秦書卻先他一步抬起胳膊,食指輕輕一彈,一抹白光迅速地飛向張懸,將他的嘴巴牢牢地封了起來。

張懸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卻如何也張不開嘴,仿佛他的兩瓣嘴唇被什麼東西給粘住了一樣。

“得罪了,張道長。”秦書毫無誠意地朝張懸攤攤手,“我這人不喜歡太過聒噪的人,若是你繼續說下去,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忍住不動手,所以為了不讓張道長受更多的罪,就隻能先委屈道長一下了,還請張道長多多見諒。”

張道長氣得眼睛都紅了起來,卻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眼睛猛地瞪大了不少,臉上的血色瞬間便褪去了大半。

這法術,顯然不是一個連半吊子都不如的小道長能夠使用出來的,秦書不過是一個彈指的動作,便證明了他的實力比張懸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張懸瞬間便意識到,這幾個看起來比自己年輕許多的青年,恐怕真的是修仙之人,是從那些修仙門派中出來曆練的仙長,完全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

然而他卻知道得太晚,此時口不能言,心裡的懊悔幾乎要將他淹沒了去。

見甚是煩人的家夥已經被禁了言,薛老爺心中不禁對秦書幾人又看高了幾分。不過是一瞬間,這位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青年便將張道長製服了,這足以證明這幾人的高強實力,也說明了那張道長的確是沒什麼本事的,他先前說的那些話,也真的做不得數。

薛老爺在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抓住身邊薛夫人緊握成拳的手,無聲地安撫著她。

薛夫人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講出來了以後,自知自己妖怪的身份再掩藏不住。她雖從未害過人,和薛老爺在一起之後,更是一直儘心儘力地幫助他,把薛老爺唯一的孩子視為己出,從未虧待過。

但她依舊心中不安至極,因為她不知道日後該如何麵對薛老爺。雖說薛老爺今日在得知她妖怪的身份之後,依舊在處處維護著她,這讓她很感動,心中的不安和愧疚卻愈發濃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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