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發自內心地感歎道:“薛某何德何能,這輩子竟能遇上夫人,還能得到夫人如此的厚待。”
“老爺……”薛夫人抿抿唇,終於抬起頭來,“老爺可還記得十多年前,您放生的那條不小心被海水衝到海岸的大魚嗎?”
薛老爺愣了愣,皺眉想了許久,才訝然地瞪大了眸子,“是那條我從未見過的大魚?原來那便是夫人嗎?”
薛夫人點點頭,“那一次妾身進階失敗,身子正虛弱得厲害,卻不巧遇上了暴風,被海浪給卷到了沙灘上。彆的人類見著妾身之後,都沒有理會妾身,甚至有幾個人類試圖將妾身賣到酒樓,做一門新鮮菜。若不是老爺及時趕到,將那些人趕走,還將妾身弄回了海水裡,妾身怕是早已丟了性命。”
“老爺是妾身的救命恩公,妾身無以為報,隻想一生一世都和老爺在一起,伺候老爺,讓老爺活得開開心心的。”薛夫人的眸子蒙上一層水霧,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可妾身終究還是拖累老爺了,妾身是妖,人和妖在一起本就有違天倫,妾身卻天真得以為能夠一直隱藏自己的身份,永遠也不讓彆人發現。”
薛夫人哽咽得說不下去了,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她的修為並不高,勉強化為人形以後,更是傷了身體的根基,難以再提升到更高的境界。然而世上有本事的人千千萬萬,不說像秦書蒼逸他們這樣的修仙之人,就算是像張懸張道長這樣的半吊子,都能察覺出薛夫人的身份。
薛夫人想要一直隱瞞自己身份的願望,很難實現。
看著自家夫人哭得通紅的雙眼,薛老爺心疼得不行,連忙道:“夫人,我不在乎那些虛的,日子是我們自己過,彆人怎麼嚼舌根那是彆人的事情,你不用想那麼多。”
“可是老爺是個做大事的人,日後老爺做生意,若是知道了妾身是一個妖怪,定是不會願意和您做生意的。”薛夫人撇過頭,眼淚止不住地掉。
薛老爺忍不住拍了拍薛夫人的額頭,低聲說了一句:“傻。”
薛夫人愣了愣,就聽見薛老爺說:“我為何要做生意?還不是因為想要養家,想要讓你和寶兒過得舒坦,可若是你不在了,寶兒在家中無人照顧,我哪裡能放心去做生意?”
薛夫人怔怔地道:“還有薛管事能照顧寶兒……”
“薛管事年紀已經大了,你忍心讓她一人勞累?”薛老爺反駁,“也彆說什麼讓我再找一個夫人,我有你一人便足夠了,你難道覺得這世上還會有哪個女人會比你更得我心嗎?”
“你若是走了,這大宅子裡,可就隻剩下我和寶兒,還有薛管事三人,日後寶兒成了婚,我可就要孤獨終老,無人陪伴了啊。”薛老爺歎了口氣,“你當真這般狠心嗎?”
薛夫人被薛老爺說得啞口無言,通紅著眼睛看著他,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薛老爺摸摸她的頭,“現在先不說這些,我們先去海邊,你先把身子養好,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剩下的事,以後再說如何?”
薛夫人沉默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支楞著小耳朵瞪著豆豆眼一直看著薛老爺和薛夫人的小白團眨了眨眼睛,感動得兩隻眼睛霧蒙蒙的,不住地吸著小鼻子,小爪子在蒼逸的手心裡一抓一踩的。
實在是太讓鼠感動了,薛老爺和薛夫人之間的故事,簡直比他在實驗室小姐姐那裡看過的還要精彩感人。
倉薯扒拉了著自己的臉頰,突然開始從頰囊裡麵取東西出來。
九顆他當初在獸峰摘下來的紅果果,還有九袋秦書小哥哥做給他的魔獸肉乾,倉薯拿出這些東西以後,便控製著它們漂浮在薛老爺和薛夫人的身前,衝他們興奮地直叫喚。
薛老爺有些茫然地看著這些東西,又看了一眼亢奮的毛團子,問道:“仙長,泓蜀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蒼逸摸摸小白團的耳朵,向兩人解釋道:“紅薯在說,祝你們長長久久,百年好合。那些東西是他送給你們的禮物,你們便收下吧。”
本欲推辭的薛老爺聽聞此話,頓時收回了推辭的念頭,笑著感謝了小白團一聲,便將那些東西接了下來。
薛夫人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終卻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仙長,夫人如今身體不適,薛某一心隻想早些帶夫人去海邊,讓夫人早日恢複,這大宅子裡的陰氣,可否等薛某帶著夫人回來後,再……”薛老爺的麵色有些發紅,顯然是意識到了自己話裡的不妥。
這鎮子距離最近的海岸,若是騎快馬也需要大幾個月的時間,更何況薛夫人如今已有身孕,定然是受不得顛簸,這時間便會更長一些。等薛夫人生了孩子,養好身體,再從海邊回來,怕是已經過去了好幾年。
讓這幾位仙長等候這麼長時間,不用彆人說,薛老爺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用。”蒼逸搖頭,“就算你們現在出發也來不及,薛夫人的身體最多隻能再堅持一個月。”
薛老爺的臉色登時就變了,但蒼逸緊接著便開口道:“無事,我雖不能治好薛夫人,但稍稍幫薛夫人拖延一下症狀還是可以的。”
說著,蒼逸沒有捧小白團的那隻手一翻,掌心便出現了一顆深藍色的獸丹,“這是一隻低階海獸的獸丹,你直接服用下去,能護你一年的時間。等宅內的事情解決之後,你們便出發,一年的時間足夠了。”
薛夫人接過獸丹,連聲道謝後,便將這獸丹服了下去。
倉薯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那獸丹,小鼻子不自覺地又聳了起來。那獸丹的味道特彆香,和加了佐料的陰氣有的一拚,不過他現在才剛剛吃飽,定然是吃不下彆的東西的。
許是感覺到了小白團的渴望,蒼逸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道:“還有很多,以後再給你。”
倉薯軟綿綿地蹭著蒼逸的手指撒著嬌,沒一會兒便突然聞到薛夫人身上的味道突然濃鬱了起來。
他有些好奇地回過頭,便看見薛夫人的身邊突然出現一層淺藍色的霧氣,正圍著她緩緩地飄動著,沒過多久,那些霧氣便儘數湧入到薛夫人的體內,薛夫人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頓時紅潤了起來。
見到夫人的變化,薛老爺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
倉薯聳著鼻子聞著薛夫人身上的味道,突然覺得有些熟悉,他的眼角不經意掃到睡在床上的薛小少爺,毛茸茸的小身子突然頓住了。
薛夫人身上的味道,再加上木簪子裡陰氣的味道,合在一起可不就是他剛才吃到的那個特彆好吃的加了佐料的陰氣嘛!
原來那佐料,就是薛夫人身上的妖氣啊!
倉薯在心裡感歎了一聲,琢磨著什麼時候去多抓一些妖怪,抓那種專門乾壞事的妖怪,讓他們把體內的妖氣加到陰氣裡,到時候他可就有那麼多那麼美味的陰氣可以吃,簡直美滋滋。
薛老爺衝蒼逸三人拱拱手,“幾位仙長這幾日便住在薛宅裡吧,府上還有不少空房,等午膳過後,薛某就帶幾位仙長去看房間。”
蒼逸幾人點點頭,退出了薛小少爺的房間,讓薛小少爺能好好休息一會兒。
出了房門以後,幾人的身邊突然傳來一聲壓抑的嗚嗚聲,他們尋聲望去,便看見張懸可憐兮兮地躲在一根柱子後邊,身前不遠處便是對他‘虎視眈眈’的蒼墨。
秦書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翹了翹,裝作現在才想起來的樣子,驚呼了一聲:“啊呀,得罪了,張道長,方才秦某一心掛念著薛小少爺,竟是將您給忘在這裡了,秦某這就為您解開法術。”
說著,他便屈指一彈,張懸嘴唇上的小法術瞬間便被撤去。
張懸的臉已經憋得通紅,臉上儘是因為高度緊張和害怕而流出來的冷汗,他深吸了一口氣,等蒼墨踱著步子回到了蒼逸的身邊之後,他才大喘著氣從柱子後邊走了出來。
“張道長,薛某的事現在已經有了著落,您看您接下來是如何打算的?”看見張懸,薛老爺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可還記得這人之前一直試圖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他家夫人是一個害人的妖怪的事情。
這話裡的意思,自然就是希望張懸能主動離開。薛老板雖然再不喜張懸,可對方終究是他大老遠請來的,他說什麼也不好直接將人趕出薛宅。
張懸清了清嗓子,假裝自己沒有聽懂薛老板話裡的意思,他朝蒼逸幾人的方向瞅了兩眼,麵上的潮紅非但沒有褪去,反而愈發濃鬱起來,甚至一路蔓延至他的耳朵尖。
不顧蒼逸看著他的冷淡視線,還有秦書和柳雲瞅著他的戲謔目光,張懸咬咬牙,厚著臉皮道:“雖然張某幫不上什麼忙,但既然已經來了,讓張某看著這事解決也是好的,接下來幾天,還請薛老爺多多關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