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062章(1 / 2)

七零年代美滋滋 寒小期 15838 字 7個月前

第062章

李媽一臉的懵圈。

筒子樓的隔音問題一直都存在, 而且相當嚴重,更彆提二桃出門前並沒有把門帶上, 以至於這會兒二桃的話清晰的傳到了她的耳中。

她在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她的二桃跟變了個人似的?

還是說打從最開始二桃就是這麼個性子,僅僅是掩飾得好?

李媽想不通,可其實答案相當得簡單。

二桃的悲劇在於,現實中發生的一切跟她預想中的截然不同, 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讓她根本就無法接受的地步。

曾經, 尚且年幼的她眼睜睜的看著她奶變著法子作踐她媽她姐, 因為她媽沒能給李家留後, 也因為她姐成天護著她媽跟她奶作對。

再後來,她的弟弟出生了, 儘管那個時候她奶已經過世了, 可她媽卻用實際行動向她表明了一個道理, 弟弟比她和姐姐重要千百倍。換句話說,跟弟弟比起來, 她們姐倆包括她媽在內,都一文不值。

假如,她奶的行為在她的童年時期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那麼她媽後來所做的一切, 更是貫穿了她整個青春期。

可惜這一切並沒有結束, 她姐李桃因為連生三個閨女被夫家掃地出門, 而她本人的第一次婚姻也同樣的遭遇了冰火兩重天,懷孕時她是祖宗,被婆婆捧上了天,生下閨女後……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壞人,隻能說二桃以前的種種經曆導致她產生了一種錯誤的想法。

生兒子,生兒子,生兒子。

人生在世,唯獨隻有生兒子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除此之外彆的都不重要。

然而,就在二桃拚了命生下寶貝兒子後,她以為她可以作威作福了,終於可以過人上人的生活了,現實卻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沒人在乎啊!

二桃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錯。要知道,她之所以當初在得知了實情後,還願意嫁給唐光宗,不光是看到了唐光宗二姐的能耐,更兼她也發現了唐家是典型的重男輕女家庭。

乍一看是不怎麼樣,甚至是能叫很多人退避三舍的槽點,可在二桃看來,再沒有比這樣的家庭更適合她的了,因為那一次,她確實可以肯定自己肚子裡懷的是個兒子。

可最終的結果卻叫她無法接受。

她男人倒是挺高興又多了個兒子,可也僅僅是高興而已。事實上,儘管唐光宗年歲也不小了,經曆了兩段婚姻又有了兩個兒子,然而他從本質上來說仍然是個大男孩,他為兒子的誕生感到高興,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指望他照顧孩子?做夢還比較快,從孩子誕生到現在也有半年光景了,他彆說幫孩子換洗尿布了,那是連抱都沒有抱過一次的。他說他不會抱那麼小的孩子,怕傷到了孩子,問題是,連試都不試,怎麼可能學得會?

見自家男人這頭沒了指望,二桃就轉而攻克她男人的二姐,心道我給你們家生了兒子,你還能不供著我?

彆說,還真能。

哪怕二姐本人沒生出兒子來,她也不認為生了兒子是一件多麼偉大的事情。再說了,她忙啊,忙得昏天暗地,連自己親生的倆閨女都不得不丟給了婆婆照顧,她怎麼可能有空去照顧侄子呢?

生意人忙碌很正常,像唐紅玫也忙,可二姐的忙法是不同的。簡單的說,她是真正的做到了婦女也能頂半邊天,毫不誇張的說,江誠安之所以能有現在這樣的財富和地位,她至少占了一半的功勞。

二姑姐又碰了壁,二桃苦思冥想的好久,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了婆婆身上。

一個連生了仨閨女才得了兒子的老太婆,又是出了名的最疼惜長子唐光宗,肯定會對親孫子另眼相看吧?

可惜,她又猜錯了。

她婆婆是挺在乎孫子的,卻更在意唐光宗前妻生的那個大孫子,她不忿,跟婆婆大吵大鬨,偏背運的叫二姑姐撞了個正著,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

“唐嬸兒,你開開門,我是二桃啊!”隔壁家的門久敲不開,弄得二桃不得不又再度撿回了她用了十幾二十年的本名。

二桃的想法相當簡單,她覺得不能讓自己一個人倒黴,怎麼著也得拉個墊背的。再說了,憑什麼她事事不順,隔壁家的兒媳卻過得那麼幸福呢?

……難道是兒子生得不夠多?

這個念頭在二桃的腦海裡一閃而過,還沒等她抓住細想,眼前的門就開了。

唐嬸兒皺著眉頭,甕聲甕氣的說:“大過年的你叫啥呢?我在給小孫子換尿布!”

哪怕沒有明說,唐嬸兒臉上的不耐煩和鄙夷,也應該清楚的展現出來了。

二桃很想翻臉來著,關鍵時刻她繃住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番,當然重點就是唐紅玫偷了夫家的錢貼補娘家的事兒:“……嬸兒呀,咱們兩家到底做了幾十年的鄰居,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吃虧,你說是吧?”

“是你個頭!”沒頭沒尾的來告了一通狀,告的還是自己最喜歡的兒媳婦,唐嬸兒本來就不喜二桃,這會兒更是把厭惡擺在了臉上,沒好氣的噴道,“我家咋樣用得著你來多管閒事嗎?這有閒工夫,多幫你媽乾點兒活,彆讓她老覺得生了個閨女還比不上養一頭豬,好歹養豬能吃能換錢,養個閨女隻會叫她把一輩子的臉麵都給丟光了!”

還真彆說,哪怕李媽以往在家屬區裡的人緣也挺一般的,可真沒到現在這種貓嫌狗厭的地步。

以前吧,李媽就是以小氣摳門出名的。可那時候,家家戶戶都過得不容易,就算摳了點兒,其實也不算什麼太大的毛病。

可惜那是以前了,現在的李媽包括她所有的家人,乃至她的娘家人都被人詬病不已,背後說道都不算啥了,多的是人當麵開嘲諷。哪怕李媽本人有再多的缺點,平心而論,這一切也不該是由她來承受的。

唐嬸兒自認說了一番公道話,可這些話聽在二桃耳裡,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了。

二桃被氣了個倒仰,差點兒沒忍住跟唐嬸兒拚了。

什麼叫做養她不如養頭豬?什麼叫做她叫她媽丟儘了臉麵?

就在二桃即將爆發的那一刻,她想起來了!!

唐嬸兒是啥人呢?她能在年輕守寡之初,跟厲害的婆家對撕一場,得到了獨子的撫養權,並且跟婆家一刀兩斷;她還爭取了廠裡的福利,留房子留職位給撫恤金;這些年來,也不是沒人說閒話,畢竟一個寡婦帶著獨子,日子肯定很艱難的,然而她還是撐了過來……

用撐還不妥當,事實上唐嬸兒能叫任何質疑她的人後悔,偏她的人緣還很好,長得一副笑麵兒,不管遭遇了什麼,都始終笑對人生,把小日子過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

想到了這些,二桃瞬間慫了。

論嘴炮能力她比不過人家大幾十年的功力,論武力值更是渣渣,畢竟唐嬸兒是打小乾重活的,尤其是開店以後,原本就不小的力氣有了顯著的提升。

說又說不過,打又不敢打,二桃憋得滿臉通紅,眼珠子都突出來了,可見是氣得不輕。

也就在這個時候,李媽匆匆從家裡出來,一把拉住了二桃,還一疊聲的跟唐嬸兒賠禮道歉:“唐姐對不住了,二桃這孩子也是好心辦了壞事,你彆跟她計較。”

“好心辦了壞事?”唐嬸兒冷著臉反問道。

李媽雖然不讚成二桃把事情捅破,可事實上她並沒有懷疑過這事的真實性。簡單的說,她隻是不想當這個壞人,也不想大過年的把人家家裡攪合得天翻地覆。

問題是,現在二桃已經把話給說開了。

既然都說了,那還有啥可顧慮的?李媽歎了一口氣,放軟了姿態勸說:“唐姐,我知道你疼兒媳,可家裡的錢還是得把在手裡……”

“廢話!我家的錢當然是我管的,甭管是店裡做生意得來的錢,還是學軍的工資,全是我管著的!學軍又不花錢,我連一分錢都不給他,紅玫嘛,到底偶爾要買點兒雪花膏啥的,我每個月都給她五塊錢!”

其實最初是給三塊的,後來物價漲了,唐嬸兒主動把零花錢提到了五塊,又叮囑了說,不夠問她要。

可在唐紅玫看來,沒有什麼不夠用的。一應的吃喝用度都是在家裡出的,又因為自家做的是吃食買賣,想吃口啥說一聲就好了,買店裡的食材時,順手捎帶回來就是了。

至於倆孩子需要的一切,那也是由唐嬸兒一手搞定的,包括家裡人需要的布料、成衣、鞋子等等。甭管需要啥,跟唐嬸兒支會一聲,不出兩天就能到手了。

反正這些年來,唐紅玫非但沒缺過錢,還攢下了幾十塊。

唐嬸兒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聽得李媽和二桃目瞪口呆。

所以,是自己弄錯了?

沒等問出心裡的疑惑,唐嬸兒就揮手趕客了:“大過年的跑到我家來挑撥,也真有你們的。走走走,以後都彆來我家了,這麼能耐的客人我可招待不起。”

李媽麵紅耳赤,她是羞愧的。

跟她臉色類似的二桃卻是完完全全被氣的。

可惜這時,唐嬸兒卻已經毫無留戀的關上了門,隻是在關門的那一刻,她低聲嘟囔的話卻還是傳到了李家母女倆耳中。

“做人就不能太善良,貓嫌狗厭的東西……”

不光如此,因為是大過年的,今天又恰好是年初二,好些人家都在迎回門的閨女。哪怕因為冬天冷得很,家家戶戶都關了門,樓道裡有那麼大的動靜,還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隨著唐嬸兒“咚”的一下關了門,樓道裡反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聽不清楚在說什麼,不過肯定沒好話就是了。

李媽低著頭不吭聲,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卻也意識到,自己終於失去了最後一個願意給她好臉色的老街坊,等待自家的未來估計是全家屬區同仇敵愾的嫌棄和鄙夷。

二桃卻是真的沒那麼好的氣性,眼見唐嬸兒當著自己的麵,就這麼把門給關上了,她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又聽到樓道裡的動靜,一個沒忍住就嗆聲道:“小人才在背後嚼舌頭呢,有本事出來說話啊!”

有些話呀,不能亂說……

誰也忍不了這話,更彆提到了這會兒,已經沒人擔心撕破臉後的情況了。

轉瞬間,同一樓層的好幾戶人家都開了門,就連樓上都有動靜了。怪隻怪他們倆家正好位於樓梯口,二桃這嗓子又太響亮,沒多會兒工夫,她跟前就站了幾十個人,黑壓壓的一片堵住了半個樓道。

二三十年前建造的筒子樓都是這樣的,跟最近一兩年剛流行起來的單元樓完全不同。

前者,同一層有好幾戶甚至十幾二十戶人家,共用同一個樓道,狀如一條長長的筒子,擁擠且吵鬨。後者則是典型的一梯兩戶,麵對麵的造型,清靜又方便。

幾十人站在了自己麵前,二桃又忍不住慫了,腿肚子直發顫,頭上也冒出了虛汗來,張了張嘴,卻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還是李媽紅著眼圈給老街坊們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賠禮道歉,不光是各種好話說儘了,還連推帶搡的把二桃弄出了樓道,總算是勉強把事情擺平了。

二桃這時是真的害怕了,沒敢放話,也不敢多做停留,隻一溜小跑的離了家屬區。

她倒是能跑,李媽她跑不了啊。

老街坊們哪怕沒真動念頭要把李家母女咋樣,可心底裡的厭惡卻經過此事,徹徹底底的擺在了明麵上。

“等出了年關我就去找領導,新房子可不能再跟這種人當鄰居了,太惡心了!”

“這種人就不該讓他們還留在廠子裡,廠子是我們大家的,憑啥叫他們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我要去舉報他們家,實名舉報!”

“算我一個!”

“我也去,咱們大家乾脆一起去,我就不信領導還能護著他們家!”

李媽又是氣又是怕,這種獨自一人麵對數量眾多的惡意時,沒幾個人能夠頂得住的。喃喃的說了幾句話,李媽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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