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糖糖揉揉眼睛,皺著眉,不高興地噘嘴。
因為聽了鬼故事,他昨晚沒睡好,做了噩夢。
夢裡,他和爸爸在樹林裡玩,吃果子,用樹枝在地上畫畫,但突然,一個瘦長的黑影在遠處的樹後麵出現,伸展著扭動的觸須,朝這邊走過來,步步逼近。
他拉住爸爸的手,飛快逃跑,但瘦長鬼影緊追不放,蒼白的手好幾次都差點抓住他。他一直跑一直跑,累得氣喘籲籲,甚至都想尿尿了。
他慌亂地到處找廁所,終於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解決了,渾身放鬆下來。
幸好夢裡及時找到了地方,不然他可能直接就……
糖糖想到這,眨巴兩下眼睛,感覺有些不對。
他屁股下麵濕濕的。
糖糖低頭一看,瞬間呆住。
他……尿床了。
這不可能!
糖糖不願相信,覺得自己還在做夢,閉上眼睛,在心裡快速念著醒過來醒過來,然後睜開眼睛……床還是濕的!
糖糖瞪大眼睛,看著那灘討厭的水跡,好想它自動消失。但盯了好半晌,水跡依然在,明晃晃的很刺眼,像是在嘲諷他。
而且,因為他是縮在澤維爾懷裡睡覺的,所以那灘水跡離澤維爾很近,邊緣已經延伸到他的肚子下麵了,澤維爾很可能感覺到濕意。
糖糖揣著爪爪,小臉上滿是緊張。
他偷偷摸摸蹭到床邊,一邊小心挪動,一邊悄咪咪觀察爸爸,生怕他突然醒過來。
過了漫長的五分鐘,糖糖終於爬下床,踮著腳跟個小偷龍一樣摸到櫃子旁,努力伸爪爪,去夠上麵放著的水壺,好不容易碰到把手了,他才遲鈍地想起來,自己可以飛呀。
他一激動,爪子抖了抖,帶著水壺也動了一下,摩擦櫃麵,發出聲響,嚇得他慌忙一把抱住大水壺,飛到半空,尾巴緊繃地豎起來,轉頭驚慌地看著床上正睡覺的爸爸。
那無措忐忑的小表情,像極了犯錯的小狗勾。
值得慶幸的是,澤維爾並沒有被這個聲音吵醒。
糖糖鬆了口氣。
然後,他笨拙地抱著水壺,慢吞吞飛到大床邊,思索著,該怎麼倒水,才能正好覆蓋住那尷尬的“地圖”。
他研究了一會,傾斜水壺,壺嘴流下一條小水柱,正好淋中位置。
很好!他非常棒!
糖糖自我肯定誇讚,又往旁邊飛一點,打算把這邊的罪證也掩蓋好。
但很可惜,他翅膀用力揮動,一時飛得急,水流隨之一甩,全淋到了……澤維爾頭上。
頭頂突然下雨,澆了個透心涼。
好好睡著覺的澤維爾猛地驚醒,睜開眼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和半空中飛著的小奶龍對視上,疑惑問:“……你在乾什麼?”
糖糖毀滅罪證的行動才完成一半,被當場抓包,嚇得渾身一抖,急忙把爪子背到身後,想藏起大水壺。但這個水壺對他來說,實在是大了些,根本藏不住,怎麼都會露出一截來。
他一臉心虛,結結巴巴說:“我、我我什麼都沒做哦……”
那樣子,很明顯就是在告訴彆人,我在撒謊。
澤維爾想看不出來都難。
“……”
澤維爾看了幼崽幾秒,糖糖在他的注視下,身體越來越僵硬,就快繃不住了。
想也知道,這個貪吃的小家夥大早上起來,第一件事肯定是伸爪爪要奶喝。這會卻莫名其妙抱著個大水壺,當然有問題。
他用水壺要做什麼?怎麼還往床上倒水。
澤維爾順著往床上看去,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床上有一灘不正常的水跡。
澤維爾皺著眉,神情微妙,沉默了一會後,抬頭看向幼崽。
“你,是不是……”
“不是!”
糖糖否認得極快,眼神亂飄,此地無銀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澤維爾再次沉默。
真不想承認,這個蠢蠢的小冤種是他兒子。
他扶額,歎了口氣,“去把水壺放下,然後過來一起換床單。”
誰尿的床,誰負責。澤維爾會幫忙,但不會直接用魔法幫他把事情都做了。
糖糖緊抿著嘴,飛快照做。他可想把這罪證給消滅了。
澤維爾和糖糖一人拎起一邊的床單,拆下來,扔到地上,又鋪上乾淨的新床單,柔軟似雲,乾燥舒服。
糖糖看著,終於露出一點放鬆滿意的笑容。
澤維爾卻說:“尿床了,彆光顧著解決床單,你自己弄乾淨了嗎?”
糖糖立刻炸鱗,尾巴都豎了起來,奶凶強調:“我沒有尿床!”
澤維爾被幼崽氣鼓鼓地瞪著,忍不住想笑,偏頭咳了一聲遮掩,敷衍說:“好,你沒有……”
他一揮手用魔法讓臟床單消失,然後把幼崽拎起來,走出山洞,“多虧了你,我的衣服也濕了,趕緊去洗個澡。”
糖糖像隻被提溜著後頸的小奶狗,兩眼濕漉漉的,明明犯錯了,卻還是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很無辜哦的樣子。
一人一龍崽,都泡在寬闊的水潭裡。
澤維爾身形高大,肩闊腿長,上半身露在水麵上,結實的胸肌一覽無餘,火紅色的濕發黏在臉頰頸側,發尾的水珠悠悠滴落,順著流暢的肌肉線條滑下,又消失在水麵下。
即便渾身濕透,性感得荷爾蒙爆炸,澤維爾的氣場依舊很強,冰冷的眼神,透著不容忽視的侵略感和壓迫感。誰都不敢靠近,除了某隻小小的幼崽。
一團軟乎乎的不明生物從澤維爾眼前的水麵,慢慢漂了過去。
那是糖糖趴著,四隻爪爪在水下笨拙劃動,跟剛開始學遊泳的小狗勾一般,胡亂狗刨,嘴巴嘟起,吐出一串小氣泡,玩得興起。
偶爾爪子甩得幅度大了些,就濺起大片水花,灑在澤維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