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學,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澤維爾剛忍不住提出不上學時,塞繆爾確實很心動,兩眼晶亮,下意識就要點頭。但很快,他又想起了學校裡的朋友,不上學的話,就很難見到了。而且作業是痛苦,但也有些課程很好玩。
所以,塞繆爾猶豫一會,還是搖頭了。
澤維爾扶額,低歎一聲,不可避免有些可惜。但理智上還是支持塞繆爾這個決定。他不喜歡半途而廢,塞繆爾在學校裡也確實能學到東西。不過,如果學校不要求家長參與學習的話,就更好了。
後來,塞繆爾不僅沒棄學,反而順利進入了第六個學年,成長了些,算是黃洋原本所在世界的初中生了。
小小一隻的奶團子像抽條的小樹,一下拔高不少,肉嘟嘟的臉蛋也褪去了些嬰兒肥,五官依然稚嫩,卻也能隱約窺見未來的俊秀樣貌,少年感濃鬱,純粹乾淨。
萊森斯洛作為第一名校,每年都有無數家長努力想把孩子送進去,但都隻有通過考核,才能順利入學,成為一名新生。
塞繆爾升年級後,自然而然成為了學長,看著比自己小的學弟學妹,一種自己是大哥哥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明明自己也還是個小孩,卻一本正經,故作小大人的樣子。
他緊抿著嘴,一臉嚴肅,背脊挺直,昂首闊步向前,披肩隨風翻飛,顯得很有氣勢。
新生看見了,都忍不住露出崇拜仰慕的眼神。
那個學長看起來好成熟可靠啊。
成績肯定很好。
聖帶上還繡有金色紋路,跟我們的不一樣。
我知道!那是聖子的證明,在光明神像前,教皇親自為他披上的!
……
這些話,全都清清楚楚地傳進了塞繆爾的耳朵裡,一字不落。
塞繆爾唇線繃得更緊,走路帶風,直到拐彎,背影消失在牆後,又走出一段距離,確定那些新生注意不到他了,他才渾身放鬆,燦爛地笑起來,腮邊陷進去一個可愛的酒窩,整個人放肆地靠在身邊的人身上。
“你聽到他們怎麼誇我了嗎?”
阿克利熟練地扶著他的肩膀,笑了一下,“聽到了。”
五年過去,小孩子的成長是最明顯迅速的。
阿克利也長大不少,眉眼深邃,鼻梁筆挺,圓潤的臉部輪廓變得鋒利了些,麵無表情不笑時,身上的淩厲感更重,經過這幾年獵殺黑暗生物,身上也練出了結實的肌肉,捏著就硬邦邦。
塞繆爾很喜歡去按他的肌肉,在宿舍裡,還經常掀起他的衣服來跟自己比。阿克利是劍士,他是魔法師和神眷者,體格方麵自然有差距。不過,塞繆爾也不失落,漂亮的肌肉自己沒有,阿克利有,就相當於是他有,因為阿克利是他的男朋友~
雖然嚴格來說,他們算不上真正的情侶,最多隻是牽個小手,躺在一張床上一起看漫畫,純潔無比,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用這個稱呼。他們已經習慣了。
阿克利喜歡自己跟塞繆爾有著超過所有人的緊密聯係,是最特彆的那一個。他曾經想過,如果他和塞繆爾是親兄弟就好了,那他就可以隨時都跟塞繆爾在一起,放長假也能回同一個家,有著血緣上的羈絆,永遠都是最親密的親人。
但很可惜,他們不是。
所以,擁有男朋友這個稱號,比朋友更親密特彆。
阿克利稍微得到了點安慰。
現在的他們,模糊知道一點情侶就是互相喜歡的人,但具體什麼是愛情,情侶要做什麼,還是不清楚。就隻是這麼稱呼著,跟以前一樣親
昵。
在人前,塞繆爾裝出成熟前輩的樣子,也不讓彆人叫自己的小名了,私底下,卻還是跟以前一樣,笑得甜滋滋,愛撒嬌,愛跟親近的人貼貼。
塞繆爾懶懶地趴在阿克利肩上,伸手勾他的發尾纏繞在手指上卷著玩,偶爾,不小心會蹭到他脖子上的皮膚。
阿克利抬手捂住自己的後頸,不自在說:“彆玩了。”
塞繆爾歪頭疑惑:“為什麼?”
還沒得到回答,他就先發現,阿克利的耳朵又紅了。
塞繆爾微微瞪大眼睛,“你害羞了?”
他什麼都不想,下意識就去捏阿克利的耳朵,但還沒碰到,就被阿克利抓住了手腕。阿克利看他一眼,又立刻移開視線,長長的睫毛垂下,微微顫抖,看得塞繆爾手癢癢。
“阿克利,你真的很容易害羞,好可愛哦~”塞繆爾總是那麼直率,不遮不掩,經常說出來的話讓人招架不住。
阿克利的耳朵更紅了,幾乎能滴出血來。他生硬地轉移話題,乾巴巴說:“……你該去神殿了。”
半年前,塞繆爾因為光明力量強大,神術卓越,被選為聖子,每天都要去神殿進行虔誠的祈禱。
塞繆爾被這麼一提醒,才想起來,發現再不去就晚了。趴在阿克利身上,軟綿綿的果凍勉強支棱起來,匆忙揮揮手,沒一會就跑遠了。
剩下阿克利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抬手捏了捏發燙的耳朵,肩上還仿佛有被人依賴黏著的感覺,嘴角不禁勾起,淡淡一笑。
塞繆爾一路趕去,就要到神殿時,腳步慢下來,整理一下衣服,才擺出正經的表情,目不斜視地走了進去。
寬闊華麗的建築,神聖氣息濃鬱。
光明神像一如既往矗立,在最顯眼的中央。
永遠被霧氣籠罩,看不清真容。
塞繆爾因為以前聽說光明神是世上最好看的存在,忍不住直直地盯著看,試圖看清濃霧後的真正容貌,但看得久了,就感覺頭暈混亂,兩眼酸澀難受,被刺激得流出了眼淚,濡濕睫毛,黏成一簇簇。
他眨了眨眼睛,淚珠順著臉頰滾落,也清楚地意識到了神的不可直視。
試過兩次後,他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