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2 / 2)

他的語氣太過淒慘,連一向冷漠的唐峭都能感同身受了。

她用餘光瞥了一眼沈漆燈,發現這家夥正在無聊地打哈欠。

果然不是人。

胡朔還在傷心地喃喃自語,來來回回就那幾句,唐峭聽得有點煩了,不由催促道:“這草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收起來了。”

“這、唉……我還是要吧。”胡朔欲哭無淚,“起碼帶點東西回去好交差,不然這趟真就白跑了……”

唐峭拍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

折騰了這麼一會兒,山洞外的雨勢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三人熄滅火堆,走出山洞,唐峭提出分道揚鑣。

“我要回天樞了,就在這裡分開吧。”她說。

胡朔依舊垮著臉:“我也要回去了,這裡不值得……”

沈漆燈沒有說話,雙手交叉枕在腦後,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唐峭點點頭:“好,那就這樣吧,再見。”

她轉身就走,胡朔忍了忍,終於還是沒忍住,扯開嗓子叫了一聲:“小友!”

唐峭和沈漆燈同時投來視線。

胡朔硬著頭皮走到唐峭身旁,小聲對她說:“小友,你過來一點……我有話跟你說。”

唐峭奇怪道:“什麼話?”

胡朔沒有回答。他帶著唐峭走到樹林裡,見離得沈漆燈遠了,這才壓低聲音開口。

“小友,你那個同門師兄……有點怪。”

唐峭心想,這件事情我上輩子就知道了。

她平靜地問:“你指哪方麵?”

胡朔斟酌了下語句:“你還記得十香散嗎?就是我塗在箭上的迷藥。”

“我記得,”唐峭實話實說,“效果很不好。”

胡朔:“……其實我的十香散沒問題,真的。”

唐峭:“那你怎麼睡了沒多久就醒了?”

“那是因為我提前吃過解藥了呀小友!”胡朔急了,“我來之前就吃了,就是怕被彆人反將一軍,就這我還被迷倒了呢,你說我這十香散猛不猛?”

唐峭聞言,不由蹙眉:“那沈漆燈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他怪的地方了。”胡朔分析道,“我覺得他要麼就是未雨綢繆,也提前吃了解藥,要麼就是他體質特殊,百毒不侵,迷藥對他的效果微乎其微……”

“百毒不侵?”唐峭不太信,“世上真有這麼神奇的體質?”

“天生的肯定沒有。”胡朔語氣唏噓,“但如果是人為造成的……”

他沒有再往下說,因為沈漆燈朝這邊看過來了。

“反正他不太正常。”胡朔連忙加快語速,“你小心一點。”

唐峭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說完這些,胡朔掏出一張符籙,往自己身上一貼。

“小友,以後記得來疏雨樓找我玩啊。”

胡朔的身影和聲音一起消失了,唐峭回憶著他剛才的那番話,側頭看向不遠處的沈漆燈。

沈漆燈對上她的視線,輕輕笑了一下。

他絕對聽到了。

唐峭大步走過去:“我也要回去了。你呢?”

沈漆燈懶洋洋地說:“我都可以。”

“那我們就在這裡分開吧。”唐峭點頭,“回見。”

她用靈識探查了下附近的傳送陣,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和來時一樣乾脆利落。

沈漆燈注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她徹底消失在深林中,才垂下視線,懨懨地輕歎一聲。

他已經開始感到空虛了。

*

唐峭找到最近的傳送陣,直接返回了天樞。

正殿廣場前,除了她還有不少剛回來的弟子,從他們的談論來看,都是被那場毒雨趕出秘境的。

畢竟秘境內並非到處都是山洞,而恰好就在身邊不遠處的,就更少之又少了。

隻有沈漆燈這種觀察力驚人的怪物,才會在路過一次山洞後就記住了具體的方位。

如此一來,唐峭此行不僅順利得到了夢中情刀,還白撈了兩顆聚靈丹和一張傳送符。

這張傳送符可是個好東西,她打算好好收著,以後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危機還可以拿出來保命。

天色不早,唐峭沒有在外麵逗留太久,將令牌歸還陸風堂後,便回浮萍峰了。

天邊餘暉如霞,浮萍峰上一片安謐。

司空縉正在涼亭裡喝酒神遊,遠遠見到唐峭的身影,先是迷糊地揉了揉眼睛,接著驚訝地坐起身來。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東西到手了。”唐峭將如晦取下來,放到一旁的石桌上,“這個還給你。”

“什麼東西?”司空縉很好奇。

唐峭沒有打算隱瞞。

她抬手伸向背後,後頸處的肌膚亮起明滅的幽光,黑霧縈繞中,一把凜冽刺骨的長刀靜靜浮現。

唐峭拔出長刀,交給司空縉。

司空縉接過長刀,目光驚異:“這是……九禦?”

唐峭也有點意外:“你認識?”

她還以為這刀沒什麼名氣呢,畢竟這麼多年都沒人找過,待遇連所謂的長生不老藥都不如。

“廢話,我就是使刀的,這種名刀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司空縉沒好氣地敲了下唐峭的腦門,“你還真以為我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老酒鬼?”

唐峭:“這不是人儘皆知的事實嗎?”

“你再說!”司空縉作勢又要敲她,見她抬手防備,這才收起動作,仔細地撫上九禦,如同撫摸一件珍貴的瓷器,“這是扶稷的佩刀,據說是由當時最出名的鑄刀大師打造而成,扶稷就是用這把刀輔佐人皇統一天下的。”

唐峭:“戰績累累啊。”

“不過後來扶稷身死,這把刀也一同消失了,世人都以為是扶稷命人熔了這把刀,沒想到它居然還保存得如此完好。”

唐峭點了點頭:“畢竟是扶稷親自保存的嘛。”

司空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聽到了什麼荒謬的鬼故事:“親自?”

“扶稷的亡魂。”唐峭補充道。

司空縉:“……”

他看了看手裡的九禦,又看了看唐峭瑩瑩發亮的後頸,隨即明白了什麼:“是他讓你以身作鞘的?”

唐峭如實點頭。

司空縉頭疼道:“果然……”

唐峭:“是有什麼隱患嗎?”

“隱患倒不至於。”司空縉歎氣,“不過你以後得努力修煉了,如果修為一直沒有長進,這把刀就會反過來汲取你的靈力。”

也就是說扶稷所說的“成為九禦的養料”吧?

唐峭放鬆道:“那不用擔心。”

“這麼自信?”司空縉狐疑道,“我來看看你的靈脈……”

說著,他伸手輕觸唐峭的額頭,淡淡金芒亮起,他眉頭一挑,神色疑惑地看著唐峭。

“你的靈脈怎麼漲得這麼快?”

唐峭淡定道:“我在秘境裡吃了兩顆聚靈丹。”

司空縉聞言,又挑了下眉,然後施施然收回手:“你這運氣可以啊。”

“還好吧。”你還沒見過真正的好運氣呢。

“好了,既然得了新刀,那你就去熟悉熟悉吧。”司空縉往後一仰,合上眼皮,“我也要繼續睡了……”

唐峭接過九禦,準備離開。

轉身之時,她突然開口:“你不問問我是怎麼得到九禦的?”

司空縉眼也不睜,整個人完全癱在竹椅上:“你覺得我是在乎這些的人嗎?”

唐峭想了想:“你隻在乎酒。”

“不愧是我的徒弟,很了解我嘛。”司空縉閉著眼睛笑笑,“我不是喜歡刨根問底的人。你不用把自己的經曆事無巨細地告訴我,除非你真的很想傾訴,那我倒是可以陪你聊一聊。”

“你現在需要傾訴嗎?”

唐峭:“暫時不需要。”

司空縉晃了晃手裡的酒壺:“那就等你需要的時候再說吧。”

唐峭輕輕勾了下嘴角,快步走出涼亭。

*

為了在下一次比試中打敗沈漆燈,接下來的幾天裡,唐峭一直在做準備,不僅全身心地投入到修煉當中,還逼著司空縉每天早起陪她練刀。

司空縉被她糾纏得苦不堪言:“你就不能找彆人陪你練嗎?”

唐峭掐了個淨塵訣,上一秒還濕漉漉的臉龐瞬間門恢複乾爽:“我能找誰?”

“殷雲?殷曉?”司空縉努力回憶那對兄妹的名字。

“他們是傀儡師和傀儡。”

“那就宋皎的徒弟,叫什麼來著的?”司空縉眉頭緊皺,“沈……沈……對了,沈漆燈!那小子跟你關係不是挺好的嗎?讓他陪你練?”

唐峭:“……”

他可真會想。

“不可能的,我跟他還沒好到這種程度。”唐峭收起九禦,直接駁回了這個提議。

“反正你就要折騰我就對了。”司空縉歎了口氣,解下腰間門的酒壺搖了兩下,不由又是一聲長歎,“酒也沒了。”

唐峭聳了聳肩:“這可不是我的錯。”

“你錯就錯在不肯去幫我拿談風月,害得我每天隻能喝這些普通的酒。”

司空縉舉起如晦,用刀柄敲了下唐峭的頭。

“我都陪你練了這麼多天了,你再不犒勞我一下就說不過去了吧?虧我還是你師父呢,哪有徒弟這麼對待師父的,快去取酒!”

唐峭終於被他催煩了:“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司空縉聞言,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像話嘛。”

唐峭朝他狠狠翻了個白眼,當場離去,前往清光峰。

今日的清光峰和往常似乎不太相同。

平時的清光峰弟子都是分散在各處的,有的練劍,有的論道,然而今天他們卻全部聚集在廣場上,聚精會神地看著廣場中央。

是在開會嗎?

唐峭心生疑惑,走到人群外站定,順著他們的目光朝裡望去。

廣場中央,兩名弟子正在比劍。

二人皆是手持木劍,狀態卻是天差地彆。

其中一人臉紅脖子粗,呼吸急促,多次揮劍強攻,卻都被對手一劍挑開。無論他怎麼努力,他的對手都隻是抬劍一挑,就像挑開一根細細的柳枝,隨意且漫不經心,但卻充滿了無形的壓迫力。

這個對手正是沈漆燈。

很快,那名弟子便堅持不住,在眾人的注視中拱手退出,接著下一名弟子走入場中。

還是一樣的拚儘全力,還是一樣的隨意一挑,幾個回合下來,又一名弟子繼續入場。

拚儘全力,隨意一挑。

拚儘全力,隨意一挑。

拚儘全力,隨意一挑。

……

僅僅兩刻鐘的時間門,場上的挑戰者換了一個又一個,沈漆燈卻從未動過。

他像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隻是懶散地站在那裡,甚至沒有使出劍招,就表現出了壓倒性的力量。

周圍弟子們發出此起彼伏的驚歎聲,卻無一人再敢上前挑戰。

沈漆燈覺得自己可以交差了。

他伸了個懶腰,扔掉木劍,正要離開,突然察覺到一道特殊的視線——

他心中一動,望了過去。

人群外,唐峭正在定定地看著他。那雙平靜的眼眸仿佛暗藏著跳躍的火焰,亮得驚人,輕易便能將他燃燒起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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