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發生得太快了。
唐峭隻覺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她下意識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座宮殿前。
宮殿並不算龐大,但修建得卻十分厚重,灰牆青瓦,飛簷臥雪,一種塵封於數千年前的古樸與肅穆撲麵而來。
整座宮殿坐落在一片幽邃靜謐的湖泊上,湖泊一望無際,湖麵上空懸掛一輪蒼青色的彎月。有無數棵高聳驚人的桃樹盤旋而上,粉色的花瓣簌簌墜落,無風自動,像雪一樣飄散在宮殿的每一個角落。
唐峭看不出這是在哪裡。
不似凡間,也不似修真界,更像是一個遺世獨立的小仙境。
“可算是來了,再不來,我都要睡著了。”
身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唐峭立即側眸,在看到站在身旁的嬌俏少女時,臉上不由閃過一絲訝色。
荊小玉。
怎麼哪兒都有她?
“你這是什麼眼神?”荊小玉撇撇嘴,“我還不想見到你呢。”
很顯然,剛才就是她把唐峭拖進了傳送陣。
唐峭不想跟她廢話,直接轉頭看向扶稷:“這裡是什麼地方?”
“陛下的行宮。”扶稷道,“你隨我來。”
他連看都沒看荊小玉一眼,繞過她便向宮殿深處走去。
唐峭權衡了幾秒。
前有扶稷,後有荊小玉,而且這裡還是他們的地盤,她想從這裡逃走,難度估計很大。
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她收斂心思,跟上扶稷的步伐。
荊小玉在後麵對他們做了個鬼臉,也跟了上去。
三人穿過重重長廊,兩側宮燈隨著他們的到來順次亮起,夜色深重,燈火搖曳,他們進入了空曠的正殿。
正殿比殿外還暗,一道人影高坐於王座之上,身形高大,陰影中透出難以言喻的威壓,讓人本能地想要臣服。
扶稷單膝跪地,恭聲俯首:“陛下。”
荊小玉也像模像樣地施了一禮:“見過陛下。”
陛下?
唐峭以為自己聽錯了。
凡人的皇帝很多,但古往今來,能被扶稷尊稱“陛下”的卻隻有一人,那就是當年一統七國的大周國主,唯一的人皇,姬蒼。
但那已經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如今彆說是姬蒼,連姬蒼的子孫都不知死了多少代。
但扶稷也早該死了,現在還不是活生生地站在她麵前,所以這個陛下……
唐峭驚疑不定地看著王座的人,看著他慢慢起身,一步步向自己走了過來。
這是一個異常英俊的男人。
濃眉星目,薄唇高鼻,眉眼間有種渾然天成的尊貴與威嚴,目光一掃,便充滿了令人無法逼視的淩厲。
唐峭下意識繃緊了腰背。
“她就是你說的那個人?”男人淡淡開口,目光落在扶稷身上。
扶稷頷首:“就是她。我已經確認過了,九禦就在她的身上。”
唐峭略一蹙眉。
怪不得上官屏之前一直與“蕭四”偶遇……原來這並非偶然,而是一種必然。
他是為了九禦而來,所以從一開始就鎖定了她。
沒有錯過她的每一場比試,也是為了觀察她,等待她,確認她拔出真正的九禦。
可當初是扶稷親手將九禦交給了她,現在為何又要如此大費周章地拿回去?
唐峭不解。
男人居高臨下地打量她,問:“能取出來嗎?”
“不能。”扶稷搖頭,“九禦已經與她融為一體,想要取出九禦,必須先毀掉作為劍鞘的她。”
“試試吧。”
扶稷猶豫地抬眸:“這……”
男人神色不變,不容置疑。
扶稷隻好起身,走到唐峭身後。
唐峭感覺到危機,立刻抬手護住後頸:“你要乾什麼?”
扶稷沉沉道:“拔刀。”
“我自己會拔,不用你動手。”唐峭冷冷道。
“你拔的是你的刀,與我無關。”扶稷的語氣比她更冷厲,“我要的是你與九禦徹底分離,不管你願不願意。”
唐峭:“那不就是殺我?”
扶稷語氣冷硬:“是。”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唐峭緊緊盯著他。
她的眼睛清澈而雪亮,仿佛能看穿靈魂,扶稷對上她的目光,很快避開視線。
“……不能。”
唐峭轉而看向站在麵前的男人:“那麼可以請您告訴我理由嗎?人皇陛下。”
男人微微訝然:“你知道我是誰?”
唐峭不卑不亢道:“能被扶稷將軍尊稱陛下的,古往今來,也就隻有您一人了吧。”
姬蒼靜靜端詳她,突然笑起來。
“這不是很有趣的小丫頭嘛。”他笑聲爽朗,回蕩在空曠的宮殿裡,“扶稷,不然你就把九禦給她吧。”
唐峭:“?”
剛才不還要強行拔刀嗎?怎麼突然又改主意了?
堂堂人皇這麼隨便的嗎?
扶稷擰緊眉頭:“陛下,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陛下不是在開玩笑。”宮殿深處突然響起一道低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