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裡有一座破舊的小木屋,一棵槐樹,樹底下擺著一張竹案,也是十分陳舊的樣子,竹案上放了一盤棋,還有兩隻冒著熱氣的杯子。
“你要帶我們去哪兒?”張宿頓時警覺。
下棋的是個女子。她著一身洗到泛白的青衣,五官秀麗,看著和姬蒼差不多年紀,但身形卻很清減,眼神也有些渾濁。
密林的最中央,姬蒼浮在半空,夜幕被他的劍光映照得煌煌如晝。
她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仿佛隻是自言自語,但沈漆燈卻懶散地應了一聲。
姬蒼神色微變,那雙總是從容的眼眸霎時變得暗流洶湧,說不出是恨意更多,還是懷念更多。
這樣的描述占了這封信的大半篇幅,就在司空縉二人以為這封信已經不會再提到人皇了的時候,他們看到了最後一句——
“去見人皇。”唐峭平靜道,“難道你們不想見他嗎?”
周滿芳笑道:“當然是和姬蒼啊。”
“前輩,您近日感覺如何?”一名中年男子在竹案旁停下,正是當時的天樞掌教,“頭還疼嗎?”
唐峭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就走吧。”
拓本隻有三頁,前麵洋洋灑灑地寫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雖然平淡,卻也不失溫馨。從這些描述中能看出周滿芳的生活並不富裕,甚至可以用清貧來形容,經常連肉都吃不上,但她自己似乎並不覺得艱難,青菜白粥也能吃出彆樣的風味。
唐峭與沈漆燈對視幾秒,轉而又將目光移向雙子:“你們怎麼想?”
她收回視線,輕聲道:“走吧。”
因為這是和她糾纏了兩世的沈漆燈,他能夠洞悉她的內心,就像她洞悉他一樣。
“是死了。”回雁峰主點頭,“但她在殺你不久後便離開了天樞,隱居世外,所以她留下的東西並不多,找起來不算困難。”
回雁峰主鬆手,三件東西懸浮著飛向高空,被姬蒼穩穩接住。
他先打開那封泛黃的書信。
“有點。”
“我說我隻是想讓你們回到他身邊,你信嗎?”唐峭看了她一眼,轉頭對夕照峰主說,“夕照峰主,我們走吧。”
“那顆留影石是當年的天樞掌教去看她時記錄下來的。因為當時的掌教很敬仰她,看到她變成那樣於心不忍,所以才錄下她的狀態,以期能帶回天樞尋找解決之法,雖然……”回雁峰主頓了頓,“你可以看一下。”
烏翦發出一聲冷笑。
唐峭靜靜站在原地,忽然開口:“我剛才那樣是不是很虛偽?”
唐峭扭頭看他。
姬蒼看得很專注,司空縉和宋皎等得心急,忍不住詢問回雁峰主。
“拿來。”他伸出手,麵孔隱在耀眼的光芒中。
沈漆燈也微微側頭對上她的目光,眼瞳清潤剔透,在疏漏的月色下顯得莫名柔軟。
夕照峰主頷首,抬手一揮,傳送陣隨即顯現。
姬蒼撫了下留影石,略微模糊的影像隨之浮現。
“你想用我們來威脅陛下?”烏翦譏笑,“你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們。陛下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你若現在不殺,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噓。”周滿芳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言笑晏晏,“觀棋不語真君子。”
“信裡寫的什麼?”
“姬蒼,如果你也在這裡,該有多好啊。”
“前輩……”男子看著她麵前的空位,忍不住皺眉,“您在和誰下棋?”
信上的字跡工整娟秀,的確是周滿芳的字跡,包括許多用詞習慣,都和周滿芳一模一樣。
“痛苦?”姬蒼慢慢從信上抬起視線,似乎在笑,“如果真的痛苦,那她為何不了結自己,好早日擺脫這痛苦?”
殷雲看了看殷曉,小聲道:“我和曉曉……不想殺人。”
唐峭突然覺得隻是和他對視都變得有些困難了。
姬蒼並沒有考慮太久。
“因為……”回雁峰主為難地皺了皺眉,“因為她的精神出了點問題。”
“但我明白你的意思。”
沈漆燈愉快地勾起嘴角,跟著她一起走了進去。
*
說罷,抬腿走進傳送陣。
殷雲和殷曉一人扶著一個,夕照峰主殿後,幾人相繼走入陣中,留下唐峭與沈漆燈站在陣前,遲遲沒有進去。
如果是以前,唐峭或許會覺得自己這麼想是自作多情,但現在,她卻能肯定這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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