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時候，到了特定的時辰，文天化和鳳九顏便把盒子精放到了特定的容器中，還很慎重地將他的本體和鍵盤分開來放，其中之一在鳳九顏身上，另外一件則由鳳辭保管。
雲笙問道:“要帶去什麼地方嗎？”
鳳九顏點頭:“去劍塚，那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雲笙有幾分不解:“劍塚？是你設置的那個，關押劍妖的地方嗎？”
“對，你記不記得，劍妖是什麼時候誕生的？”
雲笙驟然明白過來——因果。劍妖誕生於千年前的那場三界戰亂，但盒子精卻是在五年前正式開始的造神計劃。
跨越了千年的因果，好恐怖的程序！
“他們那個小世界，修為遠超咱們所在的這個地方的嗎？”
“非是如此。他所修行的方式，更像是咱們這裡的佛修，講究因果機緣。但構建空間世界，又更像是陣法。”
“對於此地修士來說，到了可以飛升的修為，築建一方秘境，亦是輕鬆之事。”
雲笙點頭，表示理解。她也曾聽聞，諸多無主秘境，都是大能飛升後留下來的。如此一想，確實不存在誰比誰更高階，隻是科技樹的技能點不一樣而已。
被轉移的時候，盒子精雖然被克製了全部的修為和術法，人卻還是清醒的，迫不及待地就問道鳳九顏:“你就沒有什麼想要說的嗎？你不是已經成神了嗎？”
雲笙忍不住緊張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可能是所謂的“男主大氣運”讓她心有餘悸，生怕鳳九顏也會被影響到了，不想讓他跟眼前這個不擇手段想要成神的人接觸。
鳳九顏握住了她的手掌，乾燥又溫熱的氣息傳過來，無聲地給予鼓勵和安撫。
雲笙頓時安心許多。
鳳九顏淡漠開口:“說什麼？還需要我說嗎？邪門歪道，從來不可能成功，你不就已經是個很好的例子了嗎？這還需要我說？”
盒子精一愣，他想聽到的顯然不是這些，但他的失敗也是毋庸置疑，就忍不住惱怒:“可是我差一點兒就成功了！如果不是你們作弊，提前獲知了什麼，我本該能夠成功的！這個方法是可行的！”
鳳九顏沒有作聲。
盒子精一下子有了底氣似的，語氣也漸漸平靜下來，又道:“所以，你並不能否認這一點，不是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洋洋得意，幾乎令人作嘔。
雲笙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小人得誌”詮釋的這麼生動。
鳳九顏看著他，突然明白他在想什麼了，眉毛微微上挑，語氣帶著兩分怪異，很明顯在嘲諷他的荒誕:“你以為，殺死了雲笙，竊取了她的運道和命格，就能為你瞞天過海，一路走到神位之上？”
“還是說，你覺得，所有人都是傻子？”
盒子精再次愣住，並不知曉鳳九顏的嘲諷來自何處，還在強詞奪理:“隻要我夠到了那個位置，就說明我的力量，以及強悍到足以站在世界之巔了，他們承認或者不承認，不都依然要跪在我的腳底之下？！”
“身為敗者，有什麼資格質疑我？！”
雲笙一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確實，在修仙界，力量是活下去最重要的保證，但，隻有力量卻不代表一切，魔界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天生強悍，以殺戮和掠奪作為修行之道的魔族，一直以來都是最為強悍的一族，但魔族的飛升之路，卻格外艱難，無他，殺孽因果太重太雜，在對抗劫雷的時候，自身的強悍根本難以抵消罪孽，大多隕落在飛升的劫雷之下。
這麼淺顯的道理，他會不懂吧？
不，他隻是在賭，賭那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雲笙也開始覺得，跟這個人說話，就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生命了，怪不得鳳九顏都懶得理會他。確實不應該理他，讓他自己繼續糾結繼續發瘋好了。
鳳九顏笑了一聲:“敗者？連真身都不敢露麵的人，有什麼資格說彆人是敗者？若這些事情不是被你操縱的那些人做的，而是由你親自來做，我或許還會高看你一眼。但是現在，就沒那個必要了，你沒資格。”
說完這句話，鳳九顏就收起了陣法，將他牢牢困鎖住，絕不給予一絲一毫掙紮的機會。
鳳辭也說道:“都休息吧，劍塚那邊也不是很容易就能解決的，說不好仍是一場硬仗，大家都做好準備。”
雲笙心情沉重，點了點頭，很快又打起精神來。
如今她已經是元嬰期的修為了，雖然仍舊不夠看，但她覺得，自己起碼不能再拖後腿了，保護好自己和秋秋是最起碼的。
鳳九顏也跟她說道:“彆多想，穩固好修為最重要。天亮了我們再出發，還有些時間穩固修為。”說著，又坐到她跟前，拿出了小剪刀，“頭發開始長出來了，我幫你把燒焦的這部分剪掉吧？”
雲笙伸出手，果然摸到一把殘渣，還帶著蛋白質被烤熟的味道，連忙掏出鏡子，看到自己眼下的模樣兒，忍不住兩眼一黑，嗔怪道:“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醜死了！”
彆說發型了，她的整個頭發，都宛若雜草一般，各長各的不說，還都是焦黃色的，長短不一，額前和耳際更是慘不忍睹，燒到隻剩發根了。
鳳九顏輕笑一聲，一邊幫她修剪頭發一邊回道:“哪裡醜了？跟從前一樣好看。就是很明顯能看出來，是剛渡劫之後的模樣。”
雲笙沒好氣地翻個白眼，不想跟戀愛腦的鳳凰討論到底醜不醜的問題，總之她不想繼續頂著這個亂糟糟的發型了，便指揮著他將所有不好看的發絲都剪掉。
缺少了約莫三分之一的頭發，挽起來也很奇怪，雲笙便拿出兩個小發夾將碎發整理了一下，後麵紮了個低馬尾，回頭出門再帶上帽子，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能全部長出來了。
鳳九顏看著她的新造型，心思微動，立刻又從芥子囊裡麵找出來一個小包裹，說道:“重新換一件？衣服也燒焦了。”
雲笙低頭一看，果然，裙子的衣擺和衣袖上，都有幾個洞，上麵繡著的陣法，也因為整體被破壞，失了一半的效果，忍不住歎息:“渡劫果然好費錢，上次金丹就廢了一件，就穿了兩次，這件才穿了一次！”
“我備了好多件，你看看喜歡哪一件。”
鳳辭忍不住“嘖”了一聲，果然有了道侶就是不一樣，從前在族裡，可沒見他主動給誰鍛造過法衣。
後半夜，雲笙在安靜打坐，穩固修為。
文天化的視線也一直停留在弟子身上。他心裡很清醒地知曉，分彆在即。自從孩子長大後，就不再是獨屬於他的弟子了，雲笙會有自己的前路，會有自己的人生，也會有新的親人，還會有可愛的崽崽……
能夠看到這一幕，他心中已經十分感激。還好，所有的努力都沒有白費，所有的苦難也即將結束，這樣就很好了。
秋秋的生物鐘一向很準時，到點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看陌生的環境，感知到自己就在娘親懷裡，很快回想起來昨天發生的事情，立刻就從衣兜裡爬了出來，跳到了對麵爹爹的懷裡。
鳳九顏立刻伸出手接住她，看著一大早就精神抖擻的幼崽，問道:“秋秋餓了嗎？”
“爹，除了吃的，你的腦殼裡就沒有彆的了嗎？”小崽崽義正言辭地譴責他，“大家都這麼忙，都在努力打壞人，你怎麼能隻想著吃？！”
鳳九顏:“……”
果然小棉襖暖不過三秒鐘。
鳳辭哈哈大笑起來，唯恐天下不亂，附和著小崽崽:“就是，身為族長，有空要多想想族裡的事務，尤其是年輕一輩的教育和前程，不要天天光想著吃喝玩樂！”
秋秋猛點頭:“就是的！爹，你要努力呀！”
鳳九顏:“……嗯。——真的不餓嗎？”
秋秋立刻道:“餓。想吃小丸子！”
鳳辭又笑起來，小機靈崽真是太可愛了，好想快點回到族地，帶著他家的可愛崽崽去撒歡，日子一定不會再無聊了。
想到此，鳳辭也不由思索起來，難道真的是他們養育幼崽的方式有點問題？為什麼從前的那些崽崽們，就沒有秋秋這麼聰明又活潑呢？
這個鍋果然還是得扣到鳳九顏頭上去，誰叫他是族長呢？
察覺到大長老譴責的目光，鳳九顏抬頭看了過來，滿眼問號:“？？？？”
鳳辭若無其事地轉過頭，不再看他。
鳳九顏覺得莫名其妙，但他忙著做小丸子，沒有得到下文也就很快收回了目光，跟秋秋商量:“就做兩個餡兒的好不好？”
秋秋應道:“好~秋秋要吃肉的，娘吃靈葵餡兒的！天參喝湯，爹想吃什麼就自己做吧！”
安排的明明白白。
鳳九顏忍不住笑:“嗯，就按秋秋說的來。”
鳳辭連忙道:“太爺爺呢？還有你師祖和大和尚呢？我們都沒有嗎？”
秋秋立刻愣住，大家都是同伴，這樣好似不太好呢。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兒，秋秋果斷道:“太爺爺你們自己跟爹爹商量吧，做飯的不是秋秋呀，不能越俎代庖。”
不然，是要送禮物噠！
越俎代庖這個詞，是秋秋前兩天剛學會的，眼下就用上了。
鳳辭也很是驚喜，這個詞還是他教的，沒想到秋秋如此聰明，竟然真的記住了，還能在合適的時刻用出來，感動的涕淚滿麵，那激動又驚喜的神情，恨不能在臉上寫上“我們鳳凰族終於有救了”！
曆屆幼崽中，就沒出過這麼有文化的！
鳳九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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