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回來了呀,在外邊待了一個上午,挺辛苦的啊！”
“那可是,咱們廠裡現在換了領導,整天說改革這個改革那個的，可再沒有以前一張報紙一杯茶過半天的好日子過咯！”
“那爸您今天都乾嘛了呀？”
“咳，那還不是老樣子,巡查一下廠房，檢查一下安全措施什麼的。”
“我聽說你們保衛科引進了不少先進的安保設備，又招聘了一批退伍兵回來,你們領導就沒嫌棄你們沒有文化，學不了新技術又不服管？”
“那哪能呢,薑還是老的辣,你爸我在紡織廠都乾了二十多年了,這保衛科科長也當了五年多……”
“當了五年多的保衛科長有什麼用,還不是說下崗就下崗了嗎？”
“啊？不是,小夕，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早上遇見趙叔,他全都告訴我了。”
“哎呀,那個老趙，可真是的,跟個小姑娘說這些乾嘛啊！”
“要是他不告訴我，你們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啊？”
“不是，小夕,我們也不是說故意要瞞著你什麼的，就是，也沒必要特意說，這跟你也沒什麼關係是不？不就是不在這兒乾嘛，現在是市場經濟，本來就不講鐵飯碗什麼的，這兒不乾，到彆處找就行了，說不定工資還能高點兒呢。再說了，我這下崗，廠子裡還補了一筆錢呢，影響不了咱們家的生活，對了，小夕，現在不是說出了那啥什麼全麵屏的手機，你們年輕人都愛買這個，要不爸也給你買一台去？”
何夕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買什麼買啊！咱家都這樣了，買了全家人一起喝西北風去？”原書裡的何夕貪圖享樂，好逸惡勞，都是被他們給寵的！
何耀國一下子慌了手腳：“不至於不至於，我是丟了工作，可你媽不是還乾得好好的嘛，再說了，我這幾天也一直在外邊找工作，已經有點眉目了。”
他上午出去，其實也真沒閒著，在批發市場裡幫人拉貨，一天下來，算起來也能掙不少，何耀國今年還不到四十五歲，他感覺自己正當壯年，身子骨壯著呢，這點兒力氣活，根本就不在話下。
就是批發市場裡都是老熟人，他從一個人人尊重的大工廠的科長一下子淪落到要乾苦力的地步，麵子上有點拉不下而已，不過為了這個家，為了她家姑娘，不要麵子就不要麵子吧。
他老何豁出去了，往後就在批發市場裡乾了，總得給閨女攢下一份體體麵麵的嫁妝。
“那您的工作找到了嗎？乾什麼的？”
“找，找到了，在，在一家大廠裡當保安。”何耀國的聲音越來越低，不知道為啥這閨女自從出去上大學之後，就越來越有氣勢了。
何夕哄著眼眶，也不說話，就這麼委委屈屈地看著他，何耀國的心裡越來越慌，差點兒就要把實話給說出來了，正好這時曹美鳳也進門了。
“這都幾點了，你們父母倆杵在家裡也不知道先把飯給做了，這都指著我呢，我一上午在廠子裡辛辛苦苦地乾活，回到家還得伺候你們……”說著才感覺到屋裡的氣氛不太對，“怎麼了你們這是？”
何耀國趕緊拉上曹美鳳給自己壯膽：“小夕知道我下崗的事了，不過我都告訴她了，我又找著新工作了，在一家大廠當保安，就是那什麼，叫源……”他一邊說一邊直朝曹美鳳使眼色。
曹美鳳也醒目，立刻接上了話：“沒錯，就是那家源普製藥，可有名了，天天晚上在電視上都能聽到廣告的那家，工資比原來還高呢！”
何夕看著他們：“你們呀，都不用騙我了，上午源普製藥給咱們家裡來電話了，說老爸您的麵試過關了，讓你上班當保安去！”
何耀國和曹美鳳都愣住了：“你，你說真的？”
何夕沒好氣：“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們乾嘛，難道我騙了你們，源普製藥就真能讓您去上班不成？”
“哎喲！”何耀國高興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你這孩子，你怎麼不早點說啊，你看這鬨得，這鬨得……”
“早點說乾嘛呀，早說了不就看不到你們給我說謊了嘛，我可真沒想到啊，我這麼信任的爸媽，居然聯合起來一起騙我，還騙得那麼熟練的，這種事兒以前就沒少乾吧！”
“沒有沒有！”曹美鳳連忙辯解，“以前哪有這樣的事啊，我們也沒有必要騙你啊！”
說著又覺得很奇怪：“不對呀，老何，你上次不是說，去源普麵試的時候人家嫌你年紀大又沒文化，當場就給篩下來了嘛，這怎麼又通知你可以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