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呼吸可聞。
夏景淮本來應該馬上跳起來的,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沒有動,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看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忽然,何夕理智回籠,猛地坐了起來,“咚”地一聲,額頭撞上了夏景淮的額頭,雙方都捂住自己的額頭,互相彈開三尺遠,怒道:“你想乾什麼!”
哎呀,還敢惡人先告狀!
何夕憤怒地說:“你這個色膽包天的混蛋,昨天晚上……”忽然想起自己甩了他兩個耳光的事,立刻閉上了嘴。
夏景淮也幾乎是在同時開口:“你昨天晚上乾嘛脫……”忽然又覺得這事兒不好啟齒,萬一被她反咬一口要自己負責怎麼辦,於是也住了口。
兩人互相轉過頭去,不理對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景淮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兩聲,在這一室的寂靜當中,還挺明顯的。
何夕沒忍住笑了出聲。
夏景淮站起來踢了踢沙發:“我餓了,去給我煮碗麵條。”
“憑什麼呀!”何夕不滿。
“就憑我花錢請你來的。”夏景淮理直氣壯地說。
“你花錢請我又不是當廚師的,我不會煮麵條,你去叫廚師吧,他拿的才是這份工錢呢!”
“大晚上的把人叫起來給我煮麵條,你當我是那種完全不知道體恤人的人嗎?”
“那大晚上的你還叫我去?”主要是因為上輩子跟夏景淮太熟了,何夕潛意識裡就沒有辦法把他當成自己的老板,跟他說話吵架是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的。
“你去不去,不去的話我明天早上就把你們兩個都辭退,另外再招人了啊!”夏景淮倒是很懂得拿捏何夕的軟肋嘛,看準了她就是不忍心讓張玉珍失業。
“我們可是簽了合同的,你不可以隨便辭退我們。”何夕也不是被嚇大的。
“那你把合同拿出來,我們好好看一看條款,家政員工在工作上有重大失誤是不是可以辭退的?”
“哪有什麼重大失誤啊!”
“公然違抗雇主的合理要求,這還不算嗎?”
“好,算你狠!”何夕氣衝衝地站起來,往樓下走去。
夏景淮袖著手,慢悠悠地跟在後麵,忽然嫌棄地說了一句:“你怎麼睡覺都穿成這樣啊?”何夕身上穿的是曹管家發下來的工作服,藍色的家政工人製服,之前買的時候也不知道她們的具體尺碼,寬寬大大地套在身上,自然好看不到哪裡去。
“這不是怕人又說我們沒規矩,找到借口辭退我們嘛!”何夕沒好氣地說。
何夕進了廚房,帶著一肚子的氣,叮叮當當地煮麵,夏景淮則抱著雙臂,靠在門框上,一隻腳還屈著膝蓋蹬在牆上,那模樣,哪有什麼霸道總裁的穩重範兒,簡直就是個混混二流子。
何夕真想不明白,她在上個世界溫文爾雅的景淮哥哥,怎麼在這個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兒了,真是嫌棄,越看越是嫌棄。
“你也太謙虛了,還說自己不會煮麵,這不煮得挺熟練的嘛!”
何夕挖起一大勺鹽,好想全都放進去,齁死他,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待會他嫌不好吃,返工的還是自己。
反正就隨便煮煮,千萬不要煮得太好吃就行了。
曹管家和廚師住的房間距離廚房不遠,今晚有外人在,他們本來就睡得不是□□穩,作為廚師,對廚房裡的響動也特彆敏感,就被廚房裡的聲音給吵醒了。
廚師悄咪咪地摸出來,順手從牆邊抄了一根棒球棍,輕手輕腳地走出來,心想哪個賊子敢到他的地盤撒野,瞧他不揍得他哭爹喊娘。
隻見廚房的燈亮著,門口還站了一個高個子的男人,看身形,不是司機,也不是園丁,那就不是這屋裡的人了,廚師一下子沒想起來這房子裡今晚還多了一個喝得爛醉的客人,直接把夏景淮當壞人了。
隻聽他大喊一聲:“小賊彆跑!”就舉著棒球棍衝了上去。
正巧何夕端著一碗麵走出來:“你乾嘛呀?”
廚師好險及時收住了腳步,才沒撞到何夕身上,手上還因為收力收得太急,棒球棍反彈回來,在自己的腦袋上砸了一下,他反問:“你在廚房裡乾什麼?”
何夕看了看手裡的麵條:“哦,客人睡到半夜肚子餓了,我煮碗麵給他吃。”
廚師急了:“有這種事,怎麼不叫我呢!”這些人都怎麼回事啊,女主人不肯吃他精心準備的食物就算了,這種給客人煮東西吃的活兒,本來是他的工作範圍,現在也被人搶著乾了,這是要讓他失業的節奏嗎?
“不是啊!”何夕解釋說,“這不是看你還睡著,不想吵醒你嘛,反正煮麵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管怎麼樣,這是我的工作職責,就應該叫醒我來做,這麵你先端回去,我再去煮一碗給客人吃。”廚師義正辭嚴地說,堅決捍衛自己的工作權利。
“不用了,我現在很餓,馬上就要吃。”夏景淮說著,直接從何夕手裡端走了那碗麵,自己放到桌麵上吃了起來,吃了幾口居然還要點頭誇讚一句,“你也用不著妄自菲薄,這麵煮得挺好吃的嘛!”
糟糕,失手了,何夕心想,沒辦法,手藝太好,一不小心就煮得太好吃了。
廚師委屈地瞪了何夕一眼,“哼”了一聲,一跺腳、一甩手,轉身走了。
何夕愣愣地看著他這個一氣嗬成的生氣動作,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