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從來潔身自好又虔誠的西瑞爾會有這樣的想法,想將一個人的存在緊緊鎖住的想法。
可是這個想法根本就沒有實現。
那個人正好端端的站在大聖堂的下麵,從一個小小的吟遊詩人搖身一變,成為這個大陸上最尊貴的神祇,高高在上,甚至連西瑞爾見到都得卑躬屈膝,伏下頭顱。
“你還欠我一首加冕——”
久久等不到回應,西瑞爾第一次帶著如此強烈情緒開口。
這麼多年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偽裝。其中偽裝自己的情緒簡直就是其中的入門級。
偏偏在這個人,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全部坍塌融化。
結果西瑞爾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便永遠的卡在了喉嚨裡。
輕快的琴弦聲忽然出現在空蕩蕩的大聖堂內部,從穹頂自上往下緩慢流淌,恢弘又壯麗,仿佛在麵前拉開一條曼妙的繡卷。
曙光女神七個小節的聖歌毫不猶豫的從愛神的指尖下流淌出來。
如果降臨大陸要給音樂劃分層級,用魔法之神的七弦琴這一件傳說級裝備演奏出來的樂曲,無疑是西瑞爾所聽到過最美妙的歌曲。
新任的曙光教皇已經驚愕的從教皇寶座上站了起來。
金發的愛神就站在大聖堂之中,手中捧著豎琴,臉上甚至還帶著西瑞爾第一次見到他時那種淺淡又帶著了然的笑容,奏響了這一首聖歌。
就像他們第一次在星耀城的聖堂裡遇見那樣。
在西瑞爾一個人坐在聖堂中央的時候他經常會想,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在胸口生出一種無可名狀的心情的。
這很難,因為人經常會在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悄悄改變。
西瑞爾的出身其實很不錯,他早逝的父親曾經也是曙光教廷主教團的一員。
所以“成為教皇”這個執念,從西瑞爾剛剛有了意識開始,便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了。
因為有一個良好的出身,西瑞爾前期的路十分平坦。從加入教廷,到成為地區大主教,一切都有他那個樞機主教的父親在背後幫襯,所以他也從未感覺到有多麼難。
這一切持續到他父親去世。
西瑞爾的父親是上一任教皇權力更迭下的失敗者,所以在父親因為權謀的陰暗過世後,西瑞爾的日子便也越發的不好走。
嬌生慣養,步平青雲的教廷小少爺自然是沒有吃過多少苦頭的,所以在他第一次吃苦頭之後,留下的記憶也足夠深刻。
西瑞爾這才得以意識到,權力的重要性。
有權力可以得到一切。沒有權力,不過螻蟻罷了。
他開始苦心積慮的偽裝自己,聯係父親殘餘的舊部和支持者,步步為營。
直到這一刻,西瑞爾看著下麵那個金發的神明,內心才忽然湧起了久違的無力感。
這是他自告彆了最無能最懦弱時期後第一次如此深刻體會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在知曉了登基的人是宗彌之後,西瑞爾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趕回曙光聖城,一個人在聖城那個隻有教皇能夠進入的,放著所有大陸秘辛和古老典籍的密室裡呆了三天三夜。
西瑞爾以前一直以為,想要的東西,隻需要將他們全部搶過來就可以了。
但是他現在發現事情並不是這樣的。
有些東西,窮其一生,注定無法擁有。
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透徹,卻早已泥潭深陷。
“我知道你的目的。”
一曲完畢,宗彌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便被曙光教皇粗暴的打斷。
“還有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的東西。”
後者就這樣站在寶座的麵前,臉上的表情複雜又鋒利,冰藍色的眼眸裡盛滿了宗彌無法讀懂的感情。
自從西瑞爾當上曙光教皇之後便褪下了自己所有儒雅的偽裝,像是一把封存多年終於出鞘的寶刀,咄咄逼人。
“拿去,拿去。”
他揮了揮手,仿佛用儘全身力氣說出這一句話,轉過身去,身形幾乎在轉身的那個刹那踉蹌了一下,狼狽到不可思議。
這一刻,這位教皇的背影並不像是一個年輕人,反而更像是一位哀莫大於心死,脊背佝僂的老人。
與此同時,宗彌也收到了久違的係統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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