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有其一 她還是沒有喝到酒(1 / 2)

() 十裡青天之下是十裡青山,十裡青山之後有萬裡繁華。

國名靜月。

夏初,戰事將過,萬民休。

今夜的月比以往要更加美麗,那是抬頭就可以見到的景色,也算是貼合了靜月的國名。

這一天對於靜月國來說是一個大日子,很大,比天還大。

長公主要嫁人了。

有人說這是國恥,曾經威震八方四海的靜月國如今需要姻親才能維持住現有的和平,是丟了祖宗的人,可也有人不這麼想,認為嫁給十裡道天君是長公主高攀,是她走了道運。

祖宗的臉麵比起安定的生活,定是後者更加重要。

可無論眾人怎麼想,也不會影響這件事情的發生,就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問那位長公主是否願意嫁人一樣。

路還是要走的。

那華麗的囚籠中,有少女靜坐,侍女環繞,給她上著妝,動作十分小心。

這張容顏關乎著萬裡繁華,容不得不小心。

端坐的少女曾不喜妝,可此時也沒有說話。

胭脂筆婉轉,在少女麵上朦朧的輕覆著,仿佛一層輕紗,勾露處精致婉轉的絕色容顏。

“殿下,這樣可以嗎?”侍女舉起妝鏡,問道。

少女仿若無聞,隻是坐著,如同木偶。

侍女便放下妝鏡,繼續動作著。

貼身侍女怎得不知主子心,可她不以為意,殿下要嫁的人可是十裡道天君,是這無儘世間站在頂峰的人,殿下總會是幸福的。

自靜月居士舉日飛升,靜月國便缺少了入道境震懾四方,許是他留下的青蓮劍歌餘威仍在,靜月國雖國力下降,卻依舊沒有掉出十國的範疇。

而那十裡道天君可是比靜月居士還要古老的入道境強者,做他的夫人,想來一句話都比十國加起來都要有分量。

侍女看著殿下的麵容,想道。

“殿下嫁了天君,我接下來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吧。”

看著殿下的不情願,她又想道。

“為什麼這張臉不是我的,反正在天君眼裡,殿下的身份和我一般無二。”

長公主忽的說道:“畫,還有先退下吧。”

她不是要畫眉,而是要畫,侍女目露了然,卻沒有說什麼,遣散了周圍的其他人,取過一卷畫卷交給長公主。

長公主接過那畫卷,正要打開,侍女卻提醒道。

“殿下,今非昔比,您以後就是道夫人了,這畫……還是少看的好,畫是居士所作,可據說當年道天君和居士相處的並不愉快。”

長公主點點頭。

娶自己,也許也有侮辱居士的意思吧。

她不經意的瞥了侍女一眼,眼裡是失望。

可惜侍女並沒有看到。

當侍女轉過身,長公主已經沉入了那絕美畫卷。

至於那卷畫作,侍女已經看了千百遍,開始還因為這是傳說中靜月居士飛升之前的最後之作而抱有奇想,可是時間久了,也就沒有了任何敬意。

“隻不過一紙江南煙雨,沒有什麼好看的。”

侍女這麼想。

長公主卻不那麼想。

畫裡有清竹,畫裡有細雨,畫裡有她的信念,隻是時至今日,那信念也隻不過地上一片枯葉,任人踐踏罷了。

許是最後一次看了,長公主看的格外認真,恍惚間,那煙雨覆蓋的竹林中仿若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個青衫女子。

長公主揉揉眼,再看過去,便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依舊是一副普普通通的雨中竹林。

她驀的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居士此生未娶,能配的上他的隻有那天上仙子,所以他才舉日飛升,怎得可能畫一女子。

“殿下,妝。”侍女提醒道。

長公主抬眼,終是說了一句帶有感情的話:“你倒是比我自己還要關心我。”

“殿下說笑了,這是下人的本分。”侍女恭敬道。

“也是。”長公主點點頭,她唇角微揚,在笑。

起身,反手抽劍,落下。

寒光一耀,如月光皎潔,又如同那靜夜下的月。

人的命也好,人的命運也好,終不過是腳下枯葉。

隨著長劍當啷落地的,還有那侍女的命,再反觀長公主,似是也沾染了那夢寐以求的江湖氣息,宛若絕美一江湖客。

長公主收了劍,重新化為了溫婉女子,仿若那持劍人是一抹不存在的幻影,而她那曾經的江湖夢也隨著這一劍完全消散。

“也該收起那不切實際的夢了。”長公主想。

至於那地上侍女,她便再也沒有看一眼。

她不該,因為十裡道天君的出現而輕視了靜月居士。

忘本之人,便該死。

……

……

天鐘九響,震懾世間。

十裡道天君禦北海巨鯨而至,那北海巨鯨吸氣便吞噬了萬裡雲霧,吐氣整個靜月國便下了細雨,眾人皆歎月下竟也有七彩虹光,對那天君更是敬了。

這雨其實很不巧,也不該下。

靜月邊關,一小鎮,鎮外有一竹林,景如青天。

一女子自竹林中走出來,踏著那一陣煙雨。

這雨下的很不巧。

她想。

她輕輕伸了一個懶腰兒,說道:“原來是到了此處了嗎,夢裡天地大,倒是忘了現世。”

她又想起了什麼,輕輕笑了笑,想到:“那朵青白相分的小蓮花還蠻有意思的,就是說話不甚討喜。”

往前走。

她一襲青衫,如那十裡青天,又如那十裡青山,又如那朵青蓮。

關外,守將三兩相坐,話題定是離不開那十裡道天君與那即將攀為道夫人的長公主。

“來人了?”忽的有人看見了什麼。

“這個時間?”眾人起身,看著那來客。

一身青衫,長發束了一個馬尾,煙雨下風塵仆仆,像是遊行的書生,又像是朦朧中的歸客,一時間竟也分不清男女。

將士對書生都是有好感的,便有高大身影走出,說道:“在下左思明,是這弦月鎮的守將,敢問先生從何處而來。”

先生?怎麼又是先生。

女子有些奇怪。

“你們靜月的人逢人便喜歡叫先生的嗎?”她說著。

女子聲音很好聽,可在場的人不知怎得注意不到這樣的仙音。

左思明一時間有些尷尬,又有不解,便是重複了一遍,問道:“先生來自何方。”

女子輕輕歎息,回身指了指來時那片竹林。

左思明看過去,竹林那一側是去鄰國的路,那是靜月的附屬國,於是他臉色又軟了幾分,說道。

“先生是要進城?”

女子點點頭:“去買些酒吃。”

酒祭故人。

靜月居士是故人,她還有很多故人。

“原來是這樣。”左思明點點頭,接著解釋道:“今日不便,請先生明日開城門再來。”

“知道了。”女子點點頭,就要離開。

“先生,你是要去哪裡。”左思明看著那漫天煙雨,多問了一句。

“臨鎮,去那裡買酒。”女子認真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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