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城有李家,雖還當不得闕字,卻也有一門六顯,又有祖宗眷顧,南方分家出了李大公子這麼一位大才子,殿試榜首,得聖上賜名【甲】。
甲,東方之第一氣,天乾之第一位。
這是一個好名字,所以大公子之前的名字也就無所謂,從那天開始他就改名為李甲,這李甲也不枉聖上賜名,有傳言李甲已經搭上了四方書院的線,得仙人垂憐,年後便可動身去四方書院學習為聖之道。
四方書院乃東玄域第一仙門,東玄域相比南荒便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畢竟東玄域曾有道天君坐鎮。
天之上十裡處,有道天君。
這也不是一句空話。
東玄是人族中興之地。即便是在這南荒,四方書院也有著更加崇高的含義,遠勝於其他仙門。
如若他日這甲字第一歸來,便是天家也要做仙長禮遇,所以,李甲提前變成了駙馬,也搖身一變成了主家的“嫡子”。
相對的,李家的地位在南離國也在不斷提升。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
……
杜十娘在偏廳門外站著,垂首,見人行禮,絕不行無禮之事。
雖然這李太乙並非聖上賜名,也沒有什麼本領,可畢竟是李甲還在分家時的胞弟,如今遭了難,當然少不了貴人來往。
杜十娘在從清早站到了太陽下山,不知見了多少達官貴人,看了多少奇珍異寶。
而她隻是攥著一張黃紙,定在那裡像一個雕塑。
“看,那就是杜十娘。”
“我知道,她是那個紅倌人。”
“是傳言吧,大公子從沒有提起過她呢。”
“該是她說的假話,大公子怎麼可能看上這樣不乾淨的人。”
“那她等了這麼久,果然還是想要攀李府的門檻?”
“當然,二公子遭此不幸,她這樣的女人當然要來蹭一下,也不看看今兒來的是什麼人,一個紅倌人,真真不要麵皮。”
“空著手就來了呢,身上也沒有什麼首飾,看來吃這行飯也不是怎麼富裕。”
“當然是做侍女更好。”
忽的,有侍女驚道:“等等……她身上是不是有麝香的味兒。”
“是真的有!”
“果然是紅倌人,快離她遠些。”
一時間,一眾侍女作鳥獸散,遠遠的離開,仿佛杜十娘是什麼吃人的怪物。
……
有風動,吹動了杜十娘那濕潤的鬢角,她稍稍後退了一步,讓眼前小廝從身前過。
她隻是站在這高樓偏殿最外,那太乙公子可是在正殿最高處靜養,杜十娘甚至都不知道這些人是否真的有幫她通報。
可她還是要在這裡等著。
言語入杜十娘耳,她聽見了李甲沒有提過她,也不奇怪,覺得就該是這樣。
她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比如……禮物。
她似乎真的不應該空著手來的。
最重要的事情是,經過這件事的提醒,杜十娘才想起自己忘記了給師先生拜師禮,這可是大不敬,都是因為今天事情太多所以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一茬。
杜十娘手指掐著裙角,本來站了一天都沒有慌張的杜十娘此時卻內心動搖,視線落在遠處屋頂的吞脊獸,漆黑眼眸劇烈搖晃著,仿若一顆黑珍珠。
她忘記了這樣的大事,杜七又是一個傻孩子,她……不會被先生趕出來吧。
不行。
都是我的錯。
杜十娘心臟砰砰跳動,心中滿是不安與愧疚,她少了禮節,這樣一來,杜七在師先生那邊絕對會落一個無禮的印象,要知道師先生本來就看不起她們這樣的姑娘,杜七丫頭幸運得天垂憐才有的機會,卻都被她給破壞了。
杜十娘腳步移動,心想她要去看看杜七,去給師先生道歉,希望還能有彌補的機會。
杜十娘便要走。
此時太陽已經落下,天邊泛著橙色顯光,大日落下,杜十娘望著攔住她去路的管事,中年男人簡單說道:“姑娘,二公子有請。”
她心一顫,下意識便點頭,說道:“好。”
……
……
李太乙的心情本來很差,任誰忽的被驚雷震聾一隻耳,下樓又摔斷了腿都不可能有好心情,他沒有做瘋魔狀胡言亂語已經算是有涵養了。
不過……現在他的心情很好。
李太乙從沒有覺得自己會受到這般的重視,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這麼多人的重視,他躺在床上,抬起手輕輕拉開幕簾,對身旁的小廝說道:“今兒來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