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早,太陽初升擋在雲後,天地間彌漫著一股子寒意,院子中正洗著菜的翠兒忽的抬頭。
平常這個時候的天應該已經亮了,今天卻依舊暗著,雲壓的很低,擋住大部分陽光。
空氣十分的悶,讓人呼吸困難。
一滴雨水自天上落下,打在翠兒身上,伴著積蓄一夜的寒意讓姑娘身子微微顫。
翠兒拭去手上水漬,輕輕歎息。
“又下雨了?明燈!”
廚房裡的正洗著碗的明燈聽到翠兒的聲音,急匆匆的跑出來道:“翠兒姐,怎麼了。”
翠兒看著明燈。
小丫頭一身鵝黃色小棉襖,帶著絨帽,十分的有靈氣。
相比一開始的笨手笨腳已經麻利了許多。
“去叫七姑娘起床,姑娘今日還要去醫館,若是雨大了,路不好走。”翠兒道:“碗我來洗。”
“嗯,知道了。”明燈點頭,擦手上樓去了。
……
……
這個時間,勤快的姑娘們都已經起了床。
秦淮洗漱完畢,坐在妝台前補著妝,準備出門去吃一些包子。
柳依依的店麵已經開著,包子熱氣騰騰,屋中稀稀的坐著幾個姑娘,連韻也在一旁幫襯。
石閒抱著一隻狸花還沉浸在睡夢中,嬋兒雖說醒了,卻和她的小姐一樣依舊躺在床上。
沁河醫館,各處點燈,燈火通明。
白景天在坐在窗前看著醫書,樓下有紅衣小姑娘打掃著被風吹亂的庭院。
少年抬頭看著那陰暗的天空,麵前燭火晃動。
“先生……”
白景天喃喃說著,歎息。
他有許久沒有與先生見麵了。
甚至想念。
隻是父親知曉他為先生買了個姑娘,便又將他禁足在這醫館一步不能出,知曉先生正在忙碌,心思卻依舊焦急。
也不知先生出診遇到的都是什麼樣的人,雖說以先生的醫術在春風城出診綽綽有餘,可醫書上有言……
病人多數不是好相與的。
白景天對杜七的醫術非常有信心,可對杜七待人接物的水平始終抱有懷疑。
少年盯著醫書,提筆沾墨抄下了些許醫理,盯著看了一會便又是一聲悠長的歎息。
是了。
見不到先生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這醫書上。
又看不懂了,急需向先生請教。
這便是他一直渴望見到杜七的理由。
白景天想著合上醫書,時間不早該做早食了,現在院中多了一張嘴,他早食的材料也精致了許多。
白景天透過窗子看下去,發覺那紅衣小姑娘正抬頭看著天空。
“丫頭,進屋,要下雨了。”白景天大聲道。
“是,公子。”
紅衣小姑娘說著彎腰行禮,握著掃把走入房間,沒有絲毫的猶豫。
她很聽白景天的話,因為對方是她的主人。
白景天也習慣了這丫頭的態度,看著小姑娘肩上盤著的那一條花瞳青蛇,平靜的關上窗。
說起來,明明他既是花瞳的救命恩人又是養它長大的人,結果除了自己不能碰,其他人它都親近……
先生也就罷了,連這個一般般的丫頭也能與它玩到一處,白景天真是不知該哭還是笑。
他搖搖頭,收拾了醫書,去做飯了。
……
房間內,紅衣小姑娘坐在木桌前,盯著那微微跳動的燭火,眸中映著火光。
花瞳沿著她的肩纏上了她的脖子,豎起半邊身子在她的耳側吐著信子,似是在說話。
“你怎麼那麼討厭公子。”小姑娘轉頭道。
花瞳眼中閃過一絲人性的不屑。
小姑娘認真道:“公子是個好人……”
說著低下頭看著自己厚實乾淨的衣裳,雖說尺寸有些寬大,卻十分暖和。
青蛇那仿若綻花的眸子晃了晃,算是肯定了這個說法,不過隨後發出嘶嘶的聲音。
小姑娘疑惑:“公子欺負你?”
她覺得不是這樣,倒是經常見到花瞳凶公子。
白景天的性子,哪怕是一直摸爬滾打至今、萬事謹小慎微的她見了都放下了警惕。
在小姑娘看來,白景天救了毫無價值的她,給她買新衣裳、甚至還親自下廚……這在平日裡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對白景天說不上信任,但總歸是感激的。
至於說能和青蛇對話……一開始自然是受到驚嚇的,可她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很快便接受了。
花瞳興許是公子這般人上人養的靈物。
“……”
“公子是賴子?沒有吧……”紅衣小姑娘看著自己那瘦弱的身子,便覺得也許是自己還沒有長大,摸了摸青蛇的腦袋道。
“再怎麼說,公子也不會對你做什麼,男女之事我還是懂一些的。”
花瞳青蛇不屑更濃一些,嘶嘶的聲響大了一些。
小姑娘微微一怔。
青蛇說公子對她好是因為一個姑娘,一個十分好看的姑娘。
她也聽公子說過妹妹也在春風城,做了一個人的侍女,花瞳說的那好看的姑娘是自己妹妹的小姐。
她多少也知道公子對她好的理由是因為那千金小姐。
“小姐……”
她不知曉那小姐是誰,卻不妨礙她將那治好妹妹病、可以將半妖帶在身邊的小姐當做恩人看待。
紅衣小姑娘忽的想起了那一抹令人心安的青色。
如果能給那樣姑娘做侍女該是一件幸運的事兒。
輕輕歎息,望著那燭火。
“也不知明燈怎麼樣了……”
青蛇蹭了蹭她的臉,算是安慰。
……
……
“小姐,小姐……”
一隻小手輕輕推著杜七那裹著被子的身子。
杜七的眼睛打開了一條縫隙,望著那完全陰暗的房間,口齒不清的說道:“十娘……時間還早,再……再睡一會。”
“小姐,已經不早了,該起床了。”明燈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