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8 杜七有變化,也沒有變化(2 / 2)

那李青蓮已經離開,杜七摘下鬥笠,準備回春風城的中心。

庭院中,清風掠過池塘,明燈坐在池塘邊,看向後院的方向。

她隱隱約約可以嗅到一些淡淡的香氣。

“我們走吧。”杜七一身輕裝走出房屋,對著明燈道。

明燈起身,跟上杜七,問道:“小姐,先生閉關是在做什麼。”

杜七想了想,說道:“先生說在煉丹。”

“煉……丹?”明燈不大明白,又嗅了嗅,似懂非懂。

那氣味像是芝麻,雖然香,可是不合小姐的胃口。

這麼一想,明燈也就不在意了,隨著杜七出了青雲醫館,轉彎來到巷子處。

石嬰吊兒郎當的坐在馬車旁,嘴裡叼著那萬年不變的青草,岔開腿,一丁點少女的樣子都沒有。

明燈已經習慣了石嬰身上那股人血氣味,心道這位石姐姐若是好生打扮不至於說絕色,清秀還是有的。

可她總是這般不修邊幅。

“呦,來了?上車。”石嬰揮了揮手。

“小姐,你慢些。”

明燈先扶著杜七上了馬車,自己走到石嬰麵前,說道:“石姐姐,我和小姐今兒先不回家,送過橋就好了。”

“知道了。”石嬰點頭,心道明燈雖然看起來可愛,可讓杜七帶的越來越不可愛了,若是她再長大了一些,就是一個萬事想著小姐的丫鬟,著實是沒有靈氣。

明燈像是感覺了什麼,踮著腳盯著石嬰。

石嬰被一個十多歲的丫頭看著,竟然莫名的心虛,她吐出口中青草,雙腿也合攏許多,道:“你不上車,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明燈說道:“翠兒姐也說,石姐姐若是好好打扮一下,該是很好看的。”

“呸,有你什麼事兒。”石嬰俏臉一熱,抓住明燈的身子就將她舉起來,從前麵往車廂裡一扔。

隨著一聲悶響,石嬰啐了一口,揮鞭驅車前行。

沒想到堂堂八方客棧的妖人竟然淪落到被一個開源境的小丫頭指指點點,若是讓家裡的孩子知道,她的臉該往哪兒擱。

車廂內。

明燈從杜七身上爬起來。

“小姐,對不起…”

“沒事。”杜七搖搖頭,明燈在石姐姐那也不是第一次吃虧了,卻還是喜歡招惹她。

明燈則覺石姐姐雖然看起來很“邪惡”,實際並不是難相處的人,在這一點上和翠兒姐有些相似。

……

“七姑娘,有件事我想與你說。”石嬰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姐姐說就是了。”杜七道

車輪滾滾,蹄聲清脆。

“那李太乙,七姑娘還記得吧。”

“記得。”杜七應聲道,她想起了十娘的臉。

明燈震驚的看著杜七的細微表情,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小姐這般模樣。

石嬰的聲音滲入車廂:“他死了。”

“死了?”杜七平靜道:“是嗎。”

不過死了一個人,杜七不甚在意。

石嬰搖頭,她是以為杜七知道這個消息會舒服一些才說的,既然姑娘不在意,她也就無所謂了。

李太乙關係著春風城那一次天劫,八方客棧在確定他什麼都不知道後便將他煉化,想著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結果是沒找到。

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春風城天劫一事成了一個迷。

石嬰沉默。

其實從李太乙那兒也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至少關於李孟陽的消息有不少,隻是因為他還是一個普通的書生,不值得關注,所以那些消息隻是簡單記錄於卷宗,無論是掌櫃的還是幾位長老全都沒當回事,甚至若不是可能與天劫有關都不會記下。

石嬰見過那李孟陽,她隱約感覺對方並非池中之物。

聽聞李孟陽在四方書院已經初露頭角,客棧殺了他的胞弟總歸是結下了惡果。

若是紫衣書生真的成了四方書院的夫子……

石嬰想起自李太乙那兒得到的消息,便是一歎。

這事兒還是不與杜七說的好。

想來,宗裡也不至於因為四方書院一個尚未發跡的書生而大動乾戈。

……

……

杜七不懂這些門道,隻是覺得那人死了若是告訴十娘,十娘也不會高興,所以便將其拋到了腦後。

“小姐,李太乙……是誰?”明燈小心翼翼的問。

“一個男人。”

“小姐認識?”

“算是認識吧。”

“是不相乾的人?”明燈問。

“不算是不相乾的人。”杜七說道。

明燈便不說話了。

似乎死了一個人並不是什麼大事,在石嬰口中隻是死了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明燈想起石嬰身上的怨氣,覺得這是應該的。

可為什麼小姐也那麼平靜。

聽石嬰的口氣,小姐也不該是這般平靜的,因為不是不相乾的人,若那李太乙是好人便該憐惜,若是壞人也該解氣。

即便是那石姐姐,語氣也有波動。

可在明燈眼裡,除了最開始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小姐都十分淡漠。

那股淡漠讓她在一瞬脊背發寒。

明燈與所有人不同,她吃下了那朵蓮花,所以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在小姐眼裡看到那般讓人恐懼的東西。

“你怎麼了。”杜七轉頭。

“……沒事、小姐,我……”

明燈回了神,為自己居然害怕小姐而感到無法理解和羞恥。

車廂之外,石嬰聽到明燈聲音發顫,說道:“是不是冷了,最近天氣是有些涼。”

杜七覺得有可能,便抱住了明燈,將絨白披風讓給她一些。

明燈嗅著杜七身上因為出汗而愈發濃鬱的香氣,感受著她身體的溫度,逐漸安心。

小姐總歸是小姐,怎麼樣都是小姐。

她的命都是小姐給的,居然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明燈認為自己病了。

杜七認為她沒病。

丫頭的眼神她很熟悉,海棠、寸心都有過和她一樣的時候。

杜七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卻也習慣了。

感覺到懷裡丫頭微微發顫的身子,杜七心道晚上吃些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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