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嬰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
不久後,杜七揣了一個勺子回來,端著火盆進屋,雙手不便所以用繡鞋輕輕踢了一下門,留下一道不甚明顯的泥印,隨後說道:“那徐姐姐給的神水還沒燒開,不然就給石姐姐嘗嘗,說不得能好一些。”
“七姑娘……”
“姐姐,先喝藥。”杜七認真道。
“……”
“啊——”杜七拿起勺子。
石嬰呆呆的看著杜七那哄小孩子的表情。
“石姐姐,聽話。”杜七說道。
石嬰張開嘴,杜七將藥一口一口喂她喝下去,之後取出手絹擦了擦石嬰嘴角藥漬,總算是滿意的點頭。
這下她也是照顧過石姐姐的人了。
“謝謝。”石嬰說道。
“小事。”杜七擺擺手。
“好了,我知道石姐姐你有很多疑惑,想問什麼就問吧。”
石嬰沉默片刻,說道:“我怎麼……會在這兒,是七姑娘在照顧我?”
“哎呀。”杜七掩麵,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第一次照顧石姐姐她就醒了,自然會造成這般誤會……
杜七解釋道:“我隻是讓明燈把石姐姐帶回來,這些時日都是翠兒姐和明燈在照顧石姐姐。”
“翠兒姑娘?明燈?”石嬰說道:“七姑娘都看到了?”
“姐姐指的是什麼?”
“巷子裡。”
“都看到了。”
石嬰說道:“難道是……師先生救了我?”
這是她的猜測。
她身為八方客棧的妖女,一直孤身一人,現如今唯一能說兩句話的也就杜七,若是有人救了她……怎麼想都隻可能和杜七有關。
七姑娘是師承的學生,很有可能。
她等著杜七承認,卻見杜七搖搖頭,不滿的說道:“彆提師先生,閉關煉丹之後就沒見過人呢,救下石姐姐的是臥鬆雲。”
石嬰聞言一怔:“臥鬆雲?那是誰?七姑娘不是隨便編了一個名字誆我?”
“我騙你做什麼,他自己說自己是叫臥鬆雲。”杜七眨了眨眼,說道:“對了,他說他來自道宮。”
“道宮?”石嬰此時腦子徹底亂了。
她昏過去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罷了。
若是道宮前輩相救,該是不願意見到死人……隻有這一個可能。
這些都不重要了。
“七姑娘,過去幾日了?”石嬰問。
“小一旬了。”杜七說道。
石嬰麵色一變,掙紮著要起身,她身子虛弱,所以一動,那傷口崩裂,鮮血染紅了紗布。
杜七按住她的肩膀,說道:“姐姐要去哪?你還傷著,還是躺著吧。”
石嬰沒想到自己變成廢人之後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被杜七壓著竟然一動也不能動,隻得說道:“七姑娘該是知曉我的身份了。”
“嗯。”杜七道。
“七姑娘不怕我?不怕魔門的人?”石嬰問。
杜七奇怪道:“石姐姐那麼好看,怎麼會可怕。”
石嬰歎息。
她還是弄不明白杜七在想什麼。
“石嬰謝姑娘救命之恩,可我現在已經廢了,客棧定然不會放過我……留在這兒隻會連累姑娘。”石嬰認真說道。
她知曉杜七的性子,並不是意氣用事的姑娘。
也知曉與杜七說話,不拐彎抹角直接說事情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與杜七說清楚,杜七該是能明白利弊。
“你說客棧?欠的銀子都還清了,石姐姐安心便是。”杜七說道。
“欠的銀子?”石嬰又是一怔,急著道:“我在客棧的仇家一日不見我死就不可能罷休,還是……”
杜七打斷她,問道:“要石姐姐死?憑什麼?這些時日姐姐不在,我換了幾個車夫,都是男人,一路上悶得很,皆不如石姐姐。”
“七姑娘……”石嬰對杜七的任性很是無奈。
杜七在床邊坐下,說道:“姐姐在以往的家有仇人?”
“算不得家。”石嬰輕輕說道:“仇人倒是有,我想殺他,他想殺我,隻是現在看來死的人會是我。”
吃了破障丹她也不後悔。
能死前再見一次七姑娘,倒也是不虧了。
石嬰此時因為擔憂自己的存在會連累到杜七一家,連感謝救命之恩的心情都沒了,隻想要抓緊離開。
至於離開之後的事情……那再說。
杜七明白了一些,說道:“原來是他要殺你,你要殺他的事情,隻是石姐姐你一直要走,是認為自己死定了?”
石嬰不願意承認,卻也隻能點頭。
杜七看向窗外,說道:“可我不覺得是這樣,因為我這兒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誰要殺石嬰,要先過她這關才行。
經過了幾日的孤單,杜七才知曉她還是很喜歡在駕車時有人說話的。
明燈喜歡石嬰。
石嬰也幫過她和十娘,這才是最重要的,十娘說過要好好照顧她。
“若說七姑娘是世上最漂亮的人就罷了,旁的……”石嬰懇求道:“七姑娘,讓我走吧。”
“現在的石姐姐和之前一點也不一樣,我還是喜歡叼著青草的、吃著蜜餞的姐姐。”杜七說道。
石嬰一愣,隨後沉默,麵上所有強裝出來的表情全數消失,隻剩下生死之後的默然。
“姑娘,聽我的,讓我離開,對我們都好。”
“對我不好,對姐姐也不好。”杜七說道:“明燈和翠兒姐若是知曉我讓你走了,我又要被嘮叨了,哦我明白了,姐姐是怕那客棧,可銀子真的還清了……姐姐怎麼才能信我?”
石嬰不語。
杜七一口一個還清了銀子,讓她怎麼信的起來。
杜七說道:“對了,我讓那臥鬆雲……哦,我攆他走了,不過當日還有旁人在。”
在石嬰驚訝的目光中,杜七衝著窗子說道:“安寧,彆看了,過來說話。”
金光散儘,白衣少女出現在房間中,奇怪說道:“七姑娘怎得知道我在看你?”
“我還想問你不去看翠兒姐看我做什麼呢。”杜七哼了一聲,隨後說道:“你來與石姐姐說清楚,她不聽我說話。”
安寧帶著疑惑,卻隻能說道:“石嬰是吧,你安心住著就好。”
石嬰:“……”
清風徐來,掠過石嬰乾裂的嘴唇,她身子微微顫動。
她沒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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