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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敲打窗欞,屋內有火盆灼灼,杜十娘推門而入。
秋水看到杜十娘後,琴音一滯,便要起身。
“繼續,我聽一會兒。”杜十娘輕聲道。
秋水點頭,旋即向杜十娘展示著最近所學。
杜十娘走到火盆一側的蒲團處坐下,側耳傾聽。
不久後,滿意的舒了一口氣,很明顯,秋水學琴比她家那個姑娘要有天賦許多,杜七雖然指法、力道皆十分流暢,隻要她教過的一點都不會出差池,可給人的感覺太過刻板,在一般人耳中或許已經是十分優秀,在杜十娘這裡卻差了許多。
相比於杜七,秋水的琴聲中已經有了幾分情感。
興許這就是喜歡聽戲,情感豐富的姑娘。
什麼時候杜七能有這種細膩的小女兒心思,杜十娘覺得自己做夢都能笑醒。
嗯……又覺得杜七相比剛來的時候已經改變了許多,她也不能要求太高。
杜七在披羅居學會了女兒家的審美,在柳依依身上知曉女兒家的相處方式,又在連韻那兒找到了喜歡的東西。
杜十娘輕輕搖頭,心想她真的是很偏心的姑娘,即使眼前看著的是秋水,滿腦子卻都是杜七。
她打起精神,仔細去觀察麵前這個叫秋水的丫頭。
隨著她眼神的認真,秋水的身子愈發僵硬,琴聲失了準頭。
杜十娘伸手在火盆之上暖著,聽著秋水那略顯急躁的琴音,歎息。
自己難道是那麼可怕的人?隻是坐在一旁就讓她這般緊張。
她對秋水的感官其實很不錯,丫頭既聰明又好看,身材也好,人還恬靜,又是個未經人事的雛兒。
若是杜七過幾年能長成秋水這個樣子,杜十娘就已經很滿意了。
一曲終罷,秋水起身,提起長裙行了一禮,小聲說道:“七姑娘。”
她聲線略微有些顫動,原因……大概是雖然已經和杜七熟絡,可最初她連杜七都覺得可怕,現在杜十娘又是連杜七都害怕的人,所以麵對杜十娘天然就很緊張。
“很不錯,是個學琴的好料子。”杜十娘認真說道。
不誇張。
她教過許多人,在紅吟、石閒、流螢、杜七和安寧等人中,天賦最差的是安寧,最好的就是秋水了。
“是姑娘教得好。”秋水略顯僵硬的說道。
這是杜十娘第一次與她這般認真的說話。
“我很可怕?”杜十娘忽的問。
秋水身子一顫,抬頭望著杜十娘麵紗上方的一顆淚痣,說道:“姑娘很好,是我……不好。”
“你也是,明燈也是,罷了,我也習慣了。”杜十娘抬頭說道:“以你的天賦,秋水樓會是個好去處,平娘最喜歡你這樣的孩子。”
“都聽姑娘的。”秋水早就做好了杜十娘不要她的準備,也不難過,因為杜七說過她很想進望海店,所以望海店一定是個好去處。
杜十娘嗯了一聲,麵露思索之色,秋水見杜十娘思考,小心翼翼的站起身。
……
杜十娘認為雖然秋水是很乾淨的人,可在這兒的姑娘哪個是真的一塵不染,即便是做了她的侍女,最後還不是整日與紅倌人打交道。
實際上做一個清館人也沒有什麼不好。
她的四閒可是汙穢的姑娘?
若是誰這麼說,杜十娘定會十分的惱怒。
秋水似乎是誤會了她的意思,她並不是說不要她,做了杜七的侍女後有了一手好琴藝的話,去西苑彈彈琴,賺些乾淨的銀子花也沒什麼不好。
女人嘛,總是要會一些什麼才能安心,她這也是在為了秋水做打算,畢竟這裡是南荒,哪怕是春風城都有可能隨時遭受意外,若是她日後不在了,手底下乾乾淨淨的姑娘也不至於隻能去出賣皮肉。
雖然她有想過趁著明燈還小也教她些什麼,可明燈是先生看上的學生,她就沒有插手。
杜七雖然也是先生的學生,可還是自家閨女,她自然是什麼都想讓她學的。
經過了青姨整天的嘮叨,杜十娘也覺得隻要杜七不入店,她平日裡喜歡什麼自己都可以讓她學。
包括唱戲。
春風城的姑娘從不認為唱戲是賤活,隻有外人才這麼想。
誰還不是個戲角兒了?
杜十娘最尊敬的七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曲藝也是一絕,柳青蘿是青旦、武旦出身,她自己在外貌年輕可人的時候也唱過幾年的小花旦。
杜十娘正要說話,卻見秋水倒了一杯熱茶攥在手心,跪坐在她麵前,見她回了神後說道:“姑娘喝茶。”
杜十娘接過茶水後說道:“這是誰教你的?”
“回姑娘,是秋屏姐。”秋水說道。
“行吧,你們倆個都是秋字打頭,我也沒有什麼好說。”杜十娘呡了一口熱茶,胃中暖暖的,說道:“聽說你很喜歡聽戲?”
朝夕相處的姑娘,即使是杜十娘在用“聽說”二字的時候都有些臉紅。
“很喜歡。”秋水承認道。
“為什麼喜歡?”杜十娘問。
秋水想了想,說道:“我喜歡戲裡的故事。”
都是新鮮的東西,是她一定沒有經曆過的東西,戲劇中的一出出戲碼是她一直想的,許許多多的活法之一。
她想要嘗試這些活法,可人的活法隻能有一種,便想要讓自己沉浸在戲曲中去體會那些閃閃發亮的情感。
“喜歡故事……你這丫頭和四閒可真像。”杜十娘感歎,旋即說道:“隻是這東西還是需要童子功,你的年齡會很吃虧。”
“戲坊的姐姐們也說了。”秋水說道:“喜歡隻是喜歡,不一定要學的。”
她說著,忽的想起了什麼,補充道:“若是十姑娘不喜歡,我以後就不聽了。”
杜十娘扶額。
這姑娘看起來恬靜,偶爾看著遠方竹林的眼神即使是她都覺得這是個安靜到極點的人,卻不想……也慫的可愛。
與杜七一開始有幾分相似。
“咱們這兒哪有不喜歡聽戲的姑娘,我若是說不喜歡,隻怕青姨能扒了我的皮。”杜十娘說著,露出一抹無奈之色。
青姨和七姨以及連韻柳依依的母親都是戲曲行當出身,誰敢說她的不好?
杜十娘懂戲,她自己說不上有多麼喜歡,可奈何石閒也是小旦角,偶爾還會去花月樓演出,所以她也最聽不得旁人說唱戲的姑娘不好。
“你想學戲嗎?”杜十娘說道:“當然,是在不耽擱練琴的前提下。”
“想。”秋水點頭,她有一種預感,若是日後自己真的想起了忘掉的一切,也不會後悔現在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