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坐在位子上,目光落在玉觀樓之外淺色的天空,想著方才見到的兩個女人,眼睛微微眯起了一些。
天樞閣,也是東玄,和道宮有關。
以丹藥為主的聖地。
巧的是,妻子的遺物中有著大量的“泥丸”,整整一個蛇皮袋。每一顆看起來臟兮兮的,可其中的靈氣……多的駭人。
白龍不懂丹藥,也沒吃過什麼太好的品級,可是怎麼看隨便一顆都比嚴天心給的見麵禮要好。
嚴天心給的據說是二品丹藥,總不至於那袋子中擠在一起的泥丸都是二品之上的仙丹吧。
想到這,白龍對著麵前的老人,問道:“老常,我先前給你的丹藥,吃了沒?”
“……”老人聞言一滯,小聲說道:“公子,還沒吃呢。”
“舍不得?”白龍一眼就看出了老人的想法。
“算是吧……公子,這可是二品丹藥,若是給練紅吃了,說不得能直接漲一個境界,公子留著也能以防不測。”老人說道:“小老兒吃了隻是能多活兩天,這不是糟踐東西嗎?”
“糟踐?”白龍放下手中的事,抬頭瞧著麵前這個他打小看著長大的老人:“回去就吃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知道了。”老人聽著白龍命令的語氣,隻能點頭。
“你要有什麼三長兩短……憐丫頭和淮竹又要埋怨我了。”白龍伸了個懶腰,長發落下,遮住半隻眼。
道路九千裡,市朝三十年,一路上能有人陪是一件很好的事兒,哪怕他看著這個人從孩童變成現在蒼老的管家……那也是陪著自己走了一路的人。
老人眼睛微睜。
他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公子這般輕鬆的笑意了?
難道是因為和小姐的晚宴?
“公子是遇到什麼好事了。”老人問。
“哈哈哈……”白龍放聲笑著,拍了拍老人的肩:“陪我喝一杯。”
知曉了妻子在意的人,白龍想要狠狠的喝上三天三夜,當然……也就是說說,他是無論如何不可能錯過今日和女兒的晚宴的。
……
春風城街道熱鬨卻並不擁擠,姑娘們看著玉觀樓的方向竊竊私語,倚石仙子取出一張銀票,在陽光下抬頭,盯著半透明的防偽標記,準備先找個地方將其換成碎銀子。
“淺姨,白龍……倒是個識趣的人。”嚴天心笑著從倚石仙子身上抽出一張銀票放在自己的荷包中。
“算是吧。”倚石仙子咳了一聲。
白龍的確很上道,都不用她說出口便知道她要的是什麼……算是個貼心的後輩。
嚴天心歪了歪頭,想著方才白龍的麵容,眼裡出現幾分被藏起的驚豔,小聲說道:“淺姨,我先前就想說了,白龍……還挺好看的。”
嚴天心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師承“忽悠”幾天就對他死心塌地的小姑娘了,這些年也見過許多男人,可是沒有一個能給她白龍這般驚豔的感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嚴天心覺得這個城主是一個養眼的人。
“白龍?是生了一幅好皮囊。”倚石仙子一怔。
公子無雙,除開威望,他在春風城姑娘心裡也是絕對的夢中情人?
倚石仙子輕輕杵了一下嚴天心:“這種話題是能和我說的?沒大沒小。”
“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能聊得……我和娘親出席九華山,娘親還對著九霄上仙品頭論足呢。”嚴天心歪頭,柔順短發朝著一側傾斜。
“……你娘若是知道了你這麼說,回去看她怎麼收拾你。”倚石仙子嘴角微微抽搐。
“淺姨你不告狀,她可不會知道。”嚴天心眨眨眼:“怎麼,淺姨你不喜歡男人?”
像白龍這種樣貌極好,品性上佳的人,在姑娘家眼中應當是極受歡迎的……春風城姑娘哪怕是性子再刻薄的人,提起尊上都是憧憬的。
天賦也不差。
白龍若是東玄,隨便一個聖地都可以混的風生水起,如果去天樞閣,估摸著能被一群饑渴的女人吃的渣滓都不剩。
“這和我喜不喜歡男人有什麼關係。”倚石仙子身子一顫,她想起了呂少君生了孩子之後整天一副怨婦的模樣,搖頭,肯定道:“我不喜歡男人。”
人生亦何須,有酒與桐君。
對於倚石仙子來說,她這一生有桐君相伴在側就已經是最幸運的事兒了。
“淺姨一開始就不喜歡男人?”嚴天心眨眨眼。
倚石仙子很奇怪嚴天心為什麼糾著這一點不放,她提醒嚴天心:“白龍孩子都有了。”
嚴天心啐了一口:“淺姨你說什麼呢,我隻是好奇……他這樣的男人,妻子會是怎麼樣的姑娘……”
她上次去白龍的書房有見過一幅畫,畫上有一個穿著綠色衣裳的少女,畫得不甚清晰,隻能看到大概的韻味,不過……臉型有些像是她在九華山見過的太陰元君,便一直記著。
“白龍的妻子?”倚石仙子想了想。
她也沒見過,卻知道一些,想著白景天的模樣,說道:“他的妻子是妖族。”
“妖族?”嚴天心一愣。
“兔妖,也沒有什麼修為,早早的死了。”倚石仙子說道。
“居然是這樣……”嚴天心眯起眼睛,可惜的道:“信有千丈清,不如一尺渾……太過完美反倒是顯得不那麼真實,現在就挺好,感覺上是個不錯的男人,還是個鰥夫……挺合適的。”
雖然鰥夫確實是說喪妻且尚未娶妻的男人,可倚石仙子還是覺得難聽,蹙眉。
嚴天心注意到倚石仙子的表情,側耳貼在倚石仙子身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鰥夫怎麼了,我娘親還是個寡婦呢……所以,還是蠻合適的。”
合適?
什麼合適?
倚石仙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嚴天心,雖說這丫頭沒有見過她的父親,天樞閣閣主也是修仙界有名的未亡人,可是哪有女兒說自己娘是寡婦的。
嚴天心踮起腳尖,視線落在崩壞了一半的玉觀樓上,咳了一聲:“白城主,算是長在了那個女人的審美上,也不是不可以試試,畢竟……她也單著這麼多年了,天樞閣目前沒有什麼事務,找個道侶也正常。”
“你這丫頭……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倚石仙子滿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