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低著頭瞧著自己的繡花鞋,腳後跟微微用力,身子一晃一晃的,看得出來整個人又高興又害羞,在她的身後,翠兒仔細整理著安寧被撥亂的雙馬尾,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笑意。
翠兒早就接受了安寧的存在,讓她不適應的有且隻有安寧那過於早熟的性子和穿著打扮,而現在的安寧一身大紅色,可可愛愛,翠兒自然是喜歡的緊。
“大紅色,合適咱們春風城的基調……”翠兒一本正經的指著自己翠玉色的衣裳說道:“紅配綠,可真是太好看了。”
安寧聽著翠兒的話,小巧的耳朵紅的像是在滴血,與後方雙馬尾上的紅緞帶完美融於一體。
褪去一身白,春風拂麵卻可愛。
杜十娘:“……”
另一邊,望著安寧的臉部迅速充血,石閒背過身靠在桌子前,無奈的給了杜十娘一個眼色。
杜十娘了然,掩麵……於心不忍。
安寧這丫頭也太好搞定了,翠兒這分明就是故意用親近來忽悠她。
不過杜十娘瞧著安寧雀躍的心情,又覺得安寧是聰明的姑娘,即使翠兒是在敷衍她,她也會很高興……更不要說翠兒也不是敷衍,現在的安寧是真的很可愛,她們之所以笑,不過是因為反差。
就好像一直正經可靠的秋屏穿上小裙子逗姑娘們開心一樣,沒有惡意的。
“咳。”杜十娘清了清嗓子,待眾人看向她後才開口說道:“時候也不早了,咱們該去找七姨了,把晚上的小宴的地兒安排一下……順便提醒七姨晌午睡一會兒,省的晚上沒有精神,再提前回去壞了興致。”
石閒點點頭,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事情,石閒問道:“杜七呢?安寧的妝都做好了……她怎麼不過來。”
提起杜七,翠兒握著安寧頭發的手一滯,眸子中出現了幾分恍惚,連帶著安寧臉上的紅暈也速速褪去,回憶著什麼,目光呆滯。
眼前兩個姑娘忽然的情緒放空十分古怪,看的杜十娘和石閒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同時了解安寧和翠兒的杜十娘,心裡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淮竹姑娘給丫頭的妝也……很古怪?”杜十娘嘗試著猜測。
安寧眼裡的佛印一閃而過,她很是可惜,自己的佛印從到了春風城就一直出現各種問題,她明明最大出力的催動了佛印,卻依舊沒有在佛印裡刻下杜七的樣貌,看來靈海突兀的消散伴隨著九霄上仙的重傷,中間還是發生了什麼從而影響了天地元氣的穩定性。
安寧輕輕歎息,自己不能通過佛印像欣賞翠兒姐的錄像一樣欣賞七姑娘了。
她為這種願望破滅而感到失落。
而安寧的歎息更是讓杜十娘心跳加速。
淮竹姑娘究竟把她家的姑娘捯飭成什麼樣子了?
“十娘,淮竹的手段……應該不至於,你冷靜些,她是那種如果做了妝不好看寧願不化妝的姑娘。”石閒很了解秦淮,解釋說道。
“嗯……”杜十娘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說道:“其實,我還蠻期待的。”
“我猜也是,那可是杜七,穿不穿、穿什麼都好看……若是長大了,也是個禍國殃民的丫頭。”石閒不出意料。
“呸,你說誰禍國殃民呢,不會講些吉利的話?”杜十娘有些生氣,這哪裡是形容姑娘家的話,便走過去,一腳踢在石閒的小腿上,繡花鞋尖尖讓石閒吃痛的叫出聲。
“十娘,咱們是春風城的姑娘,也沒有國可以言。”石閒蹲下身子,揉著方才被踢的地方。
“那也不行。”杜十娘皺眉,哼了一聲回到書桌前,將她們二人一同寫的詩取出來,準備裝裱。
石閒雖然被踢了一腳,不過她也沒有什麼感覺,畢竟她從小都是這麼過來的,不是被杜十娘踢屁股,就是吃她的頭槌……而幾年過去,重新被這麼對待,她竟然還有幾分懷念,想讓杜十娘再來一下。
收起這危險的想法,石閒走到依舊呆滯的翠兒麵前,伸手使勁對著翠兒腦袋一敲,隻聽一聲悶響,翠兒吃痛,捂著腦袋彎腰,身子輕輕顫著,她回了神,轉頭望著忽然對她使用暴力的石閒,眼裡有幾分委屈。
“疼不疼?”石閒溫柔的道。
“疼,石姐姐……你打我做什麼。”翠兒一個激靈。
“疼,那我下次輕一些。”石閒嗬嗬一笑,攬住翠兒的肩,在她耳邊說道:“我先前訂了幾身披羅居的衣裳,你說上次的皮裙穿著還舒服,我又給你做了一身,換著穿……對了,上次的披肩,我選了淺白色的,你也該試著穿一下亮色的衣裳了。”
“嗯。”翠兒點頭。
可是這和石閒打她有什麼關係。
翠兒很聰明,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而皮裙穿著的確很舒服……
安寧在一旁目睹翠兒吃痛,十分無奈。
若是旁人敢這麼對她的翠兒姐,她非讓對方連下地獄的機會都沒有……可動手的人是石閒,即使沒有任何理由,即使怎麼看怎麼像是找茬,她也隻能當做沒看見,在心裡同情自己的翠兒姐。
在安寧的眼裡,杜十娘的圈子有著非常明顯且嚴格的“階層”,就目前來看從上到下分彆是七姨欺負杜十娘、杜十娘欺負石閒和杜七,石閒欺負翠兒,翠兒欺負明燈……差不多是這樣。
眾所周知,階層中往往是底層對底層最為嚴苛,所以,翠兒欺負明燈的時候可比石閒要狠多了,彆看翠兒此時在石閒麵前委委屈屈,泛著淚花的可憐模樣,事實上,這可是個打架抓頭發,踢人小肚子的“熟手”。
安寧這些時日也沒有少見到明燈被翠兒一句話嚇得發抖。
而在這些姑娘眼裡,明燈墊底自然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比她資格更小的了,所以將明燈排除在外麵,便隻有杜七是真正對誰都溫柔的姑娘。
這麼一想,安寧就更喜歡杜七了,僅次於喜歡翠兒這個“欺軟怕硬”的姑娘。
“行了,杜七那丫頭究竟怎麼樣了。”石閒一如既往的詢問自己這個小細作。
“石姐姐……我也不好說,總之……你和十姑娘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翠兒也不知道怎麼形容,隻能這麼說道,當然……她覺得那樣的七姑娘比前些時日見過的嚴天心還要有魅力,自己不說,省的衝淡了驚喜感。
“神神秘秘的。”石閒瞪了一眼翠兒,後者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石姐姐,你饒了我罷……”
“彆欺負翠兒。”杜十娘抬頭,給了石閒一個白眼。
“我可沒欺負她……”石閒乾咳一聲,說道:“十娘,咱們去瞧瞧吧,順便該叫嬋兒起床了,再睡下去,她晚上睡不著,我又要遭殃。”
“嗯,去瞧瞧。”杜十娘放下手中鎮紙,說道:“翠兒,把這幅字裱起來,用黑布蒙上,一會兒帶著出門……”
“好。”翠兒應聲,順手接過了杜十娘的活,她是十樓的侍女,沒少幫著杜十娘做這種活,也是輕車熟路。
安寧雖然也想再看一眼杜七,不過她還是選擇跟著翠兒。
“十娘,剛欺負完翠兒就讓她乾活?”
“那是你,還好意思說了!”
“翠兒也挺可愛,吃痛的時候。”
“你討打……說起來,四樓確實缺一個丫頭……等秋水來了,翠兒能輕鬆一些,不像現在……”
“那秋水什麼性子……能不能做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