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琴房的時候,嬋兒本來還在房間中,可隨著她開始彈琴,嬋兒就抱著小花離開了琴房。其他人因為聽曲子聽得認真沒有注意,杜七作為琴師,自然是全程瞧在了眼裡。
一襲桃紅色衣裙的嬋兒站在陽光下,輕聲說道:“我?我也沒去哪,就是出來曬太陽了。”
曬太陽?
杜七心想嬋姐姐分明是不怕冷的姑娘,在杜七的視角中,嬋兒穿著清涼,一身桃花與純白相間的連衣裙,隱隱可以見到寬敞淡色之下的好身材。
嬋兒自己的打扮很家居,與院子裡一個比一個美豔的姑娘不一樣,隻見此時的嬋兒將劉海完全紮了上去,露出白淨的額頭。鮮紅色的緞帶係在頭上,壓在耳後,冗雜在長發中,不顯得淩亂,反而有幾分孩童的天真。
這樣的嬋兒若是出現在翠兒麵前,與其說是姐妹,不如說更像是孩子與姨娘。
她這種稚嫩的打扮讓杜七多看了幾眼。
嬋兒被杜七看著,臉上一熱,她望著杜七略顯暗淡的妝容,迅速從懷裡取出一張麵紗旋即走到杜七身邊:“七姑娘還是戴上再說話吧……不然我也靜不下心來。”
“我也沒有那麼好看。”杜七提著裙子說道。
“好不好看姑娘說的可不算。”嬋兒將麵紗給杜七戴著,遮住了那一張能夠讓人挑戰律法的容顏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喵喵……”
被杜七抱在懷裡的小花望著她的臉被遮住,不滿的衝著嬋兒揮舞著小爪子。
“看什麼看!回去我就把你的指甲剪了。”嬋兒眯著眼睛說道。
“……”貓兒身子一顫,收起爪子,將腦袋埋在杜七懷裡。
“嬋姐姐,你彆嚇她,狸花都膽子小。”杜七小聲說道。
“膽子小?這也就能騙騙七姑娘你了。”嬋兒搖頭。
“嬋姐姐,騙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杜七說道。
嬋兒啐了一聲,說道:“城裡也不乏養狸奴的姐姐,這小東西性子凶的很,最是欺軟怕硬,碰見合適的獵物……那折磨的手段,著實不是善類。”
“姐姐的意思是……狸花並不好相處?”杜七歪著頭說道:“就好像銀兔一點也不溫順。”
“兔子總的還是溫順的吧,我不太懂兔子。”嬋兒修長手指戳在小花的背上,伸出手捏著小花的肉墊,認真說道:“狸奴本性薄涼……乖巧的時候很乖,一旦犯了毛病,單說狠厲一點不比山野上的大蟲差。”
老虎吃人。
貓如果有老虎的體型,說不出誰對獵人的威脅更大呢。
“大蟲?”杜七心想著世上該是沒有比先前城外更加可怕的老虎了,可是……即便是什麼虎妖也不是明燈這隻狸花的對手。
這邊,嬋兒輕輕拉扯小花的後腿,聽著一聲聲求饒一般的喵叫,笑著說道:“狸奴這是天生的獵手,姑娘不要被它可愛的外表騙了,這小東西聰明的很,也就是在姑娘們麵前乖巧,若是沒有人管它……還不得無法無天。”
杜七聞言一愣,她說道:“姐姐這樣一說,我是見過小花追著花瞳滿院子跑……花瞳當時打也打不過,跑又跑不掉,確實被折騰的不輕。”
“對吧。”嬋兒說著,伸手將小花從杜七懷裡接過來,旋即自己抱在懷裡,對著敢怒不敢伸爪子的小花說道:“七姑娘的懷……你休想憑著便利就一直呆著。”
“……”杜七聞言,不是很在意嬋兒的玩笑,她在想一件事。
狸花看起來乖巧可愛,卻隻在自己主人麵前乖巧,若是在獵物麵前,那就是惡劣的,而且和兔子不一樣的是,狸花十分的聰穎。
從凶暴乖戾上來說,兔子那點急性子在狸花麵前完全無法同台比較。
所以海棠不會做的事情,明燈做了?
世間大多數的事情,隻有你想不想做,畢竟隻要想了,哪怕你是想上天,也是有一丁點可能的,而對於本身實力超模,又有著姑娘眷顧的明燈來說,無論她想要做出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隻要未來的明燈不是想要待在她小姐身邊。除開這個完全沒可能的願望,哪怕她想要做一域的女帝也是手到擒來。
可這世上的人偏偏有著望而不得的夙願。
杜七覺得做人上人應該比做一個丫鬟要有趣才是,這麼想著,又想起了正在淮沁吊嗓子的秋水,發覺有人就是喜歡做侍女,就好像她願意給十娘做女兒一樣。
杜七依靠在西閣前的柱子上,看著低頭和小花“吵架”的嬋兒,抿嘴一笑,垂下眼簾。
狸花不會在意比自己弱小的人的生命,最大限度的玩弄獵物,那明燈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射出那一箭的嗎?
不。
她的丫鬟才不是這樣,並且明燈下手之狠。全無玩弄敵人的意思。
怎麼想都是有仇。
這麼一想,杜七就笑了。
隻要自家丫頭不會長歪成為讓姑娘們害怕的惡劣性格,其他的全部都不重要。
有仇報仇,天經地義,無論是怎麼樣的仇恨,她都無條件的選擇支持自家的丫鬟,哪怕……哪怕明燈是站在九華山那邊的。
杜七輕輕搓著衣角。
看向東方,目光在太華宮三個字上落下,心想九華山真的是有幾分本事,能夠讓小猴子替他們做事,能欺負海棠,也能讓明燈心甘情願的穿上九霄上仙的衣裳。
猴子,兔子,狸花,將來說不定還會有一條青蛇。
不會都和九華山扯上關係的吧。
她還想給海棠報仇呢。
杜七知曉自己因為壽命的緣故,認識的多是卵生濕生,可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她不會和曾經那人一樣看不起卵生濕生,倒不如說還蠻喜歡的。
杜七深吸一口氣,認真問道:“嬋姐姐,怎麼才能管好狸花,讓她乖巧,不去做什麼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