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瞳曾經認為自己作為一條沒什麼妖氣的小青蛇,雖然有靈草的豢養,但她的一生仍舊不會超過十年。
若是按照人族的年歲來看,她其實也不小了,至少也不會比常平憐小幾歲,是熟透的姑娘。
而事到如今,她的年華多半都被一個叫做白練紅的小子消磨去了,不出意外……剩下的時日也該是一成不變的,隻有白練紅一個人陪著她。
哦,現在該是喚一聲白景天了。
花瞳並不介意被使用豢養這個詞,因為蛇本就是畜生,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嗯……常理中,白景天該是她的主人?
……
白景天是她的恩人,她也沒有真的討厭對方,表麵嫌棄歸表麵嫌棄,日子也過得下去。
可她有時會覺得自己活著,缺少了什麼。
直到遇到了杜七,花瞳才明白她缺少的是在意的、重要的人。之後與白玉盤的相處徹底點亮了她的世界,改變了她對於未來的認識和渴求。
姑娘帶給了她新的可能,於是花瞳終於意識到屬於她的時光還有很長很長,她不該也不想一輩子被困在沁河醫館的雜草、溪流中。
她該有更廣闊、光明的世界。
她也想和白玉盤一樣可以陪著姑娘出行,與公子一同品嘗街上的美食、在夜晚共遊去看滿城的魚龍舞——她該是像一個姑娘家行動,而不是閒的無聊時窩在春風城裡找些鳥蛋之類的食物吞咽。
現在花瞳夢寐以求的生活就在眼前,儘管有九成的可能七姑娘完全不在意她這屬於妖族的鹿角,說不定還會喜歡。
但是……即便隻有一成、甚至半成的可能會招來姑娘的警惕,她都不願。
花瞳很害怕。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杜十娘的時候,因為她是青蛇,多少還是會讓杜十娘忌諱。
知曉這一點的花瞳哪裡敢去賭姑娘會包容她。
她賭不起。
所以她的情緒很是偏激,這也正常。
“嘶……”
花瞳抽了一口涼氣,陣陣劇痛間,她的麵容充血的通紅。
這鹿角雖然長著幼絨,可實際上比她想象中的要硬許多,珊瑚一樣的角岔似是連著她的頭骨。
在經曆痛楚後,一對開叉的鹿角卻紋絲不動,反倒是她的皮膚邊緣出現了些許崩裂,血液順著角的底部滲透而出,落在她的胸前,隨後逐漸變成一道血痕,融化在繭液中。
雖然流血了,但是花瞳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任何停滯,她先是微微撤了一些力氣,接著雙手抓著自己的角,換了一個角度後像是擰禾苗一樣猛地一掰。
“……”
幾乎是瞬間,花瞳前額的白皙皮膚便破裂,鮮血徹底湧出?一縷縷濕潤順著她的手染紅了本來白色的被子。
血腥氣息展開?混合著汗水與繭的黏液融合在一起,劃過花瞳平坦的小腹的血液與空氣直接接觸著?流淌至她的腳下。
……
花瞳臉色因充血變的慘白?眼角的淚痣在血光的映襯下嫵氣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幾分陰狠可怖。
她自是不怕疼的?對自己下手之狠毒像是對待人生最大的仇人。
花瞳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姑娘家,說到底?沒有哪個姑娘做過生吞老鼠這種事吧。
所以即使疼的指甲刺破了身體?即使死死咬著牙都抑製不住逃逸出來的那一絲絲略帶沙啞的聲線——她的蓮花眼眸依舊清澈而明亮,閃爍著刀刃般尖銳的鋒芒。
此時的花瞳伴隨著手上力道的逐漸加大,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