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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阿的視線與魚行舟的目光纏在一處,最後以她率先扭過頭去而結束。
她兩隻袖子卷上去了許多,搭配那垂眸、心情複雜模樣,一看就知曉她此時很緊張。
魚行舟讀懂了纖阿,給小虎使了一個眼神後,默默的吃著茶,給纖阿留下用來冷靜的時間。
“……”
纖阿心想她不知曉應該與魚行舟說一些什麼。
很顯然的,以她的段位還沒有到可以在路邊的茶館裡,和身邊的姑娘光明正大的談論暗舒荷。
儘管這可能不是多麼過分的事情,但是……對於逐漸成為普通姑娘的纖阿來說難度有些太大了。
而且聯想到魚行舟在胭脂鋪子那兒逗留了許久……纖阿懷疑是不是披羅居的姑娘將她買了暗舒荷的事情與魚行舟說了。
好在,魚行舟乾淨利落,見到她不甚想要談論後,果斷的終結了話題。
魚行舟這般的體貼,反而讓纖阿的心態產生了一丁點的變化,她看著自己袖口的茶漬,用餘光打量著那些路過的姑娘,等到自己周圍沒有什麼人,茶鋪的店家也走遠了一些後,這才深吸一口氣,對著魚行舟說道:“妹妹……怎的想起問我暗舒荷的事兒了。
纖阿的聲音很好聽,柔和裡夾雜著幾分清冷,似是天望山月光下流淌的清泉,細而緩,讓人怎麼聽也聽不夠。
本該是仙子一樣的存在,可她此時緊張的模樣帶來的反差讓一直以來認為自己隻喜歡小姑娘的魚行舟呆滯了一瞬。
一瞬間的失神後,魚行舟收起了所有失禮的念想,她歎氣,說道:“姐姐可真是好懂,我不知姐姐是怎麼了……但姐姐若是不想談論暗舒荷,也沒有必要強求自己的。”
雖然這樣糾結的纖阿好看的讓人移不開視線,但是她還是更喜歡姑娘家自然一些的樣子。
“我……很好懂嗎?”
纖阿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心想世界上除了海棠、元君和那閃的人頭暈的姑娘,就沒有人能夠突破她的防護,窺視到她的內心了。
“姐姐想的東西都寫在臉上了。”魚行舟說著,放下手中的茶盅,輕輕拍了拍小虎的肩:“小虎,我說的對嗎?”
小虎咽下口中的甜茶,使勁的點頭。
即便是蠢笨如她,也能感覺到眼前姐姐十分勉強的情緒……不過……
小虎癡迷的看了一眼纖阿,心想情緒什麼的根本就不重要,隻是見了這麼好看的姐姐,她都要醉啦。
“不該這樣的。”纖阿搖搖頭,旋即說道:“可我是不甚懂這些,妹妹還是先回應我問的東西……怎得忽然想起說暗舒荷了。”
魚行舟稍稍猶豫了一下,覺得能夠有這般的姐姐為了她自己而勉強是一件很幸運、幸福的事情。
她對纖阿的好感一時間拔高了一大截,隨後如實說道:“師父晚上的宴會要使暗舒荷,讓我來買一些來,還有……”
魚行舟說著說著,便見到了纖阿逐漸變得怪異的眼神,隻得無奈的說道:“就是這個表情,方才那丫頭也是。所以我才不明白,宴會上使暗舒荷難道很奇怪嗎?”
“宴會……”纖阿感覺到自己一陣臉熱。
她很難想象,如果魚行舟說的是真的,那該是一場怎麼樣的宴?
但是纖阿還是忍住了,認真的說道:“不奇怪,這種事在春風城裡十分的常見,完全沒有什麼值得說道的。”
“那為什麼……”魚行舟還要說什麼,便聽到纖阿說道。
“重點不是暗舒荷,而是使它的人是妹妹你。”纖阿說道。
她其實看得是很清楚的。
暗舒荷不重要,她自己去買暗舒荷也不重要,讓那些姑娘家覺得新奇的是她緊張、做賊一樣的態度。
“果然是這樣。”魚行舟說著點頭,她抬起茶杯,遮住了自己的視線。
重點不是胭脂,而是使用胭脂的人。
因為是定情信物,所以使用起來,就會很惹眼。
“果然?”纖阿迷惑了,她奇怪的說道:“你……懂什麼了?”
她怎麼看不懂眼前的姑娘。
“沒什麼。”魚行舟笑著攬住小虎的腰,對著小虎眨眨眼後說道:“無論師父她究竟是怎麼想的……我都支持她和祝師。”
小虎大眼睛眨呀眨的,過了一會兒總算是意識到自家姐姐在說什麼,她驚呼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魚行舟捂住了嘴。
小虎的眼睛瞪的很大,像是要掉出來似得。
“妹妹說什麼呢。”纖阿隻覺得這些姑娘一個比一個讓人疑惑,也一個比一個的難對付。
“沒什麼。”魚行舟回頭,抿嘴一笑,她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輕聲道:“姐姐,吃茶。”
纖阿應聲,跟著喝茶。
魚行舟感受著口中茶水的苦澀與回甜,目光落在盛放著暗舒荷的盒子上,思緒逐漸發散。
儘管師父早早的就嫁了人,也有了女兒。
可是這麼些年過去了,魚行舟一直陪伴在呂少君麵前,與呂少君的關係與其說是師徒,不如說更像是母女。
大抵是師父將對小師妹的愛全部傾注在了她的身上。
卻是這樣,魚行舟就越替自己的師父感覺到不值。
原來這就是男人嗎?
可以將妻子堂而皇之的扔在八方客棧這樣的腐朽的地方,十年、二十年也沒有個音訊……夫子就好像將她師父這個人給完全忘了似得。
他難道就不擔心,師父被客棧那些心懷不軌的老東西給害了嗎?
現在,魚行舟知曉了,對方不隻是對她的師父的冷淡,對已經長大成人的小師妹,一樣的沒有任何的關心。
魚行舟對夫子不滿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尤其是……在夫子初步傳出死訊的時候,她瞧著自家師父傷心欲絕的模樣,揪心的連一個安慰的字都說不出口。
結果,第一個跑過來安慰她師父的人,是一直以來看似不對付的雲宗主。
陪著她師父吃酒,勸說她不要再管八方客棧爛攤子的人是祝師。
魚行舟之前與呂少君說覺得她變了,變得更愛笑了。
這些都是祝桐君所帶來的。
魚行舟認為師父和雲宗主是互相喜歡的,但是她們早已習慣針鋒相對,所以才需要祝師作緩衝。
這樣的關係穩定的不可思議,她在一旁隻是瞧著就很高興。
現在魚行舟總算是想明白了。
這南荒的三姐妹從始至終就是綁在一起的……呂少君在羽翼未豐的時候就可以在八方客棧立足的原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