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梨說:“你等等,我去季家打探一下。”
秦朝來不及說下一句,電話就被掛斷了,他無奈的很,這姑娘也不怕引起季從容的懷疑,不過也不怕,季從容去找佟來,也沒打算在薑梨這邊掩飾。
他又在辦公室等了一會,過了個把小時,薑梨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她說她打聽到了。
“肖阿姨說,有人扔了封掛號信在她家院子裡,收件人是季從容,他收到信,就說要回公司加班,但是他沒有去加班,而是去找了佟來,現在能確定是信封裡應該有蘇黎世銀行保險櫃的鑰匙,會不會還夾雜了新的委托,所以他才去找佟來的?”
秦朝覺得不會是新的委托,那太草率了,而且憑什麼認為季從容一定會接呢,必然是要有巨大的讓人拒絕不了的利益驅使。
秦朝說:“或許信息不在信封裡,而是在信封外麵,他母親說過,那是封掛號信,能騙過她是掛號信的,郵票、收件人、寄件人的地址,自然都要是全的,所以,我猜測季從容可能是去找寄件人地址,這才找上了佟來家。”
薑梨差點把電話線給揪斷了,“就算信封上填的是佟來住的地址,信肯定不是佟來寄的,他傻兮兮,又被我師叔從小收養,他能保守什麼秘密呀。”
委托保管鑰匙的那一家,為什麼要把佟來牽扯進來,還是隻是因為佟來是她徒弟,所以隨手一填,弄的煙霧彈呢?
秦朝叫她彆著急,“沒說是佟來,這樣,等季從容回來,我們找他問問,看看他的意思,實在不行,那就交換信息好了。”
薑梨覺得也隻能這樣了,“那等季從容回來,是我找他,還是我們一起找他?”
秦朝說:“一起吧。”
季從容出國一趟沒那麼快能回來,薑梨這邊的私房菜不能不做,今晚是盛沛靈定的,請的客人是薛秋華,盛沛靈早早就來了,客人還沒到,她在後廚看薑梨做菜,一段時間不見,她的氣質變化不少,素淨的臉,頭發又染回了黑色。
盛沛靈說:“你這也蠻辛苦的,其實你有條件過舒服的生活。”
薑梨說:“我覺得現在就很舒服。”
比起她以前,被束縛在方寸之間,現在自由的生活是她夢寐以求的。
盛沛靈今晚請的是薛秋華,她追了薛秋華這麼長時間,薛秋華反而愈發反感。
她道:“我說我要走了,走之前大家最後見一麵,我保證以後都不糾纏他了,他怕我搞什麼陰謀,堅決不同意,後來我說定的是你這裡,他才答應來吃頓飯。”
薑梨說:“你還沒死心啊,吃一頓飯,他也不會改變心意。”
盛沛靈心態倒是好,沒什麼失落,說就當給現在的生活畫上個句號,她要開始新的生活了,還跟薑梨說起小時候在福利院,薛秋華跟班級的同學來獻愛心的事,就是那一次,薛秋華有一個很寶貝的相機,給福利院的小孩拍照,她各種賣慘,從那個單純的弟弟手裡,把相機騙了過去。
“其實小時候那次他把相機送我,我並不感動,因為相機對於我而言,還不如一頓紅燒肉有吸引力,可那卻是他最心愛的東西,我故意騙過來的,轉身就賣掉了,後來大了,嘗儘人情冷暖,才曉得他當初的善意,有多溫暖,可惜這種溫暖,他再也不會給我了。”
是啊,被騙一次還不夠嗎,而且薑梨也不認為盛沛靈是真心喜歡薛秋華,她隻是在追求那一份求而不得的東西的感覺罷了,真追上了,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分手。
薑梨說:“小華到了,你去包廂吧,馬上上菜了。”
盛沛靈安安靜靜的吃完了飯,都沒怎麼開口說話,分彆的時候,她請薛秋華幫她拍張照片。
薛秋華沒拒絕,問洗出來寄到哪裡?
盛沛靈說她想到處走一走,沒有固定地址,“要不你留著吧。”
薛秋華耿直,“我不想留你的照片。”
盛沛靈苦笑了一下,“那就扔掉。”
薑梨這時候說:“那就放在梨齋吧,我打算在回廊那裡,搞個照片牆,或許多少年後,你旅行回來經過這裡,還想回來看一看,也是個見證。”
盛沛靈想想是挺有意思的,說可以的,“謝謝。”
她轉身跟薛秋華說:“那照片洗出來,你給薑老板吧,今天謝謝你能來赴宴,你先回去吧,我跟薑老板再說幾句話。”
薛秋華似乎不放心,“薑姐姐,要不我在外頭等你,回頭送你回家吧。”
薑梨搖頭說不用,“我也想跟她說說話,你先回去吧。”
盛沛靈目送了薛秋華離開,進到古樓裡,重新參觀了一次,這才跟薑梨說道:“你從來都沒好奇過,盛世齊是從哪裡聽來的古樓有寶藏線索嗎?”
薑梨說好奇過,“但是沒用呀,他已經死了,你也不會告訴我的吧?”
盛沛靈道:“我是真不知道,我要知道就自己去找了,畢竟是寶藏呢,說不心動我自己都不信,你說對吧。”
薑梨歎氣,“誰說不是呢,對了,你還要在我這裡當個洗碗工找線索嗎?”
盛沛靈笑出聲,“你要是收我當個徒弟,我可以考慮一下,找到寶藏可以分你一成。”
薑梨說:“不好意思,我答應佟來了,這輩子隻收他一個徒弟,不可背信棄義,但是洗碗工的崗位我給你留著。”
盛沛靈猜測薑梨這邊確實沒有什麼線索,而且薑梨的底細被查的清清楚楚,從小到大除了做過幾個秦朝凶案現場的夢,就沒什麼異樣,看來她隻不過是被推出來乾擾的煙霧彈而已,可以被排除嫌疑了。
盛沛靈說:“洗碗工就算了吧,我這雙手可不是用來洗碗的,我就要走了,不過薛春臨會留下,他說他把生意做到京市來,順便等等你二姐,當麵跟她說一聲分手才體麵。”
薑梨說:“哦,知道了。”
盛沛靈離開後,直接去了車站,登上了臥鋪車廂,薛春臨也在這個包廂裡,他們都要離開京市了,不過薛春臨的意思,他還會回來,這趟回去,不過是處理一下家裡的生意。
盛沛靈失望的說:“我試探過了,薑梨是真不知道線索,你家的保險櫃就快到期了,好可惜。”
薛春臨看書的眼皮都沒抬,淡定的道:“報了仇你還不滿意嗎?”
盛沛靈往臥鋪上一躺,心有不甘,“一百多年前,哪怕是一個碗,都成古董了吧,我太好奇尾款會是什麼形式結算給你們家,你不能想辦法補救嗎?”
薛春臨道:“不是跟你說過嗎,違約之後,就有人帶著鑰匙取走了保險櫃裡的東西,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盛沛靈道:“那我們就把那人找出來呀,白先生一直要跟你合作,我可以牽橋搭線。”
薛春臨不為所動,“我所知的信息有限,現在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老板沒必要找我合作。”
盛沛靈說他過謙了,“你最擅長臨機應變,我們倆的仇你都報了,還怕找不到一個送鑰匙的嗎,我覺得你家的尾款肯定是他取走的,你不想要回來嗎?”
薛春臨說:“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並不太想蹚這場百年的渾水,除非白先生給我一個我無法拒絕掉的巨大利益,可千萬彆告訴我是什麼寶藏,太虛無縹緲了,我不信的。”
“就算有。”他冷笑道:“這地下埋著的,都是國家寶藏,你覺得我會幫外人,去坑我自己的同胞嗎?”
盛沛靈歎氣,“你還真高尚。”
薛春臨道:“並不是,那隻是我的底線而已。”
回到鵬城後,盛沛靈和薛春臨分開,她道:“要是你改變主意,就來找我。”
盛沛靈上了路邊的一輛車,開車的是位三十左右的英俊男人,待薛春臨上車後,問道:“這趟去京市有什麼收獲嗎?”
盛沛靈微微一笑,“並沒有,好像一切線索又都斷了。”
“斷了線索你還那麼高興?”
“那當然,我總算替我爸報仇了。”
開車的男人說:“先去見義父吧。”
兩人將車停在一座山清水秀的小宅院門口,敲了門,很快有傭人來開門,“白先生在等你們。”
茶室裡點著檀香,白先生盤腿坐上首,五十來歲,儒雅乾淨,落座後,盛沛靈詳細說了這趟回京報仇的過程。
白先生對薛春臨的臨機應變非常讚賞,“他把仇報了,還把你們倆都撇乾淨,確實聰明。”
開車接盛沛靈回來的林懷風說:“他聰明,就不會在最後關頭,還多此一舉去葉培東家後院牆外頭埋報酬,把嫌疑嫁禍到於三兩頭上,以為警方會上當嗎?”
盛沛靈替薛春臨辯解道:“為什麼不信啊,反正三兩遠走高飛,也找不到對證。”
林懷風道:“你以為都跟你那麼好騙的嗎,薛一海案件最大的得利者是薛春臨,那麼叫葉培東通風報信的,當然他的嫌疑最大。”
盛沛靈嘀咕,“公安又沒有開上帝視角,怎麼可能想得到這一層,就算想到了,也絕不會查到義父。”
白術叫他們倆不要吵了,還跟林懷風說:“薛春臨他百密一疏留下的破綻並不致命,說起來,你當初就不該弄死那公安,都跟你說過了,不能出人命,尤其秦朝還是個公安,太麻煩了。”
林懷風憤憤不平,“可他殺了我弟弟,我一定要他死的,對不起義父,我也沒想到他那時候還沒放棄調查他外公一家的凶殺案,這麼多年了,還能順著線索查到鵬城來,是我疏忽。”
白術安撫了幾句,“這也不能怪你,他殺了你唯一的血親,你替弟弟報仇情理之中,以後不能再這般衝動了,隻要沾了人命,半輩子都逃不開被追蹤調查,盛世齊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害死薛春臨父母,快二十年了,那孩子都沒放棄過替父報仇。”
盛沛靈問接下來怎麼辦,“薛春臨說他不想摻和了。”
白術笑道:“劉玄德請諸葛孔明出山,還需要三顧茅廬,年輕人心高氣傲,等需要他的時候,我親自去請吧。”
他給了盛沛靈一張卡和機票,“靈靈,你出國玩一趟吧,好好放鬆一下,等需要的時候,義父再叫你回來。”
“謝謝義父。”盛沛靈開心,這卡裡至少有一萬塊的美金,怎麼可能沒有寶藏,她都沒發現義父有什麼賺錢的生意,但是義父的錢財花不完似的。
等盛沛靈走後,林懷風擔憂道:“義父,我還是覺得拉攏薛春臨替我們做事不妥,他太聰明了,要是被他發現,盛世齊隻是一枚棋子,真正幕後指揮的是義父,我怕他會反過來針對義父,而且靈靈那丫頭,要是知道義父間接跟她父親的死有關,她跟薛春臨站隊就麻煩了。”
白術說:“再聰明,他也不會想到,我們當初找上盛世齊,就是要薛家違約,他家違約了,我才能帶著鑰匙去開薛家的保險櫃,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從薛家保險櫃裡,拿到的是什麼嗎?”
林懷風立刻畢恭畢敬,給白術添了一杯香茶,“是很好奇,義父有了鑰匙,一直不敢去開,非要等著薛家違約,那執行官一脈,真的這麼厲害嗎?”
白術點頭:“曾經有一家接受委托的沒有履行契約,偷偷看了線索,他們家自己看的,你說這麼隱秘的事,執行官都能知道,那家差點家破人亡,被迫出國隱姓埋名,白家這一脈保管的是鑰匙,也不敢私自去開保險櫃。”
“那年秦朝外公一家都死於凶案,我隻帶走薛家的這把鑰匙,剩下的幾把不知所蹤,所以,我這才找了盛世齊這個棋子,沒想到他那麼沒用,還弄出幾條人命,一旦牽扯到人命,就太麻煩了,我便立刻銷聲匿跡了十幾年,直到幾年前,薛家自己賣了古樓,我才去開了他家的保險櫃,果然平平安安,可見執行官一脈,也隻看任務,並不看人。”
白術拿出一個信封讓他看,“這就是薛家保險櫃裡取出來的尾款,你看看。”
白術掂量了一番,信封輕飄飄的,他還以為尾款是什麼稀世珍寶,結果隻是一封信件?
“義父,這百年委托不會是耍人玩兒的吧,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寶藏啊?”
白術冷笑,“你看看裡麵的警示,這比寶藏還可怕,懷風,你說我們還缺錢嗎?”
林懷風說:“走私這麼多年的文物,咱們缺的不是錢。”
白術道:“對,我們缺的是命,缺的是未卜先知,你看看,會改變你對這份委托的看法。”
林懷風打開了信件,信件上寫著:【害死你父母的真凶,另有其人,姓白。】
這封信件是薛家保險櫃裡的,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薛春臨完成委托後,他去開保險櫃,如果被他看到信件的內容,他會不死不休的追查他父母死因背後的真正動機,說不定最後會被他查到義父。
林懷風驚恐的睜大眼睛,“這是怎麼回事,百年前的人,如何未卜先知,給薛家後人留下訊息的?”
白術嗬嗬一笑,“怎麼樣,這比寶藏更叫人熱血沸騰吧,寶藏要,這背後的秘密我們也要。”
另外一邊,薛春臨回到自己的住所,整理了一下這次去京市從頭到尾的細節,最後通過葉培東給公安留個破綻,確實顯得太愚蠢了,但是也沒更好的辦法,他希望公安能夠追著這條線索來查他的人際關係。
一開始以為那位秦隊長一定會咬死這條線索不放,就能通過查他,排查出那位盛沛靈嘴裡想拉攏他合作的白先生,可是那位秦隊長,似乎是看破了他真實的動機沒有上當。
現在,是繼續耐心等待,還是孤注一擲破釜沉舟搏一把呢?
另外一邊,蘇黎世最古老的私人銀行,季從容交了鑰匙,被經理領到了保密規格最高、保險櫃最古老的那一間後,就退出去了,連季從容的來曆姓氏都不問,隻認鑰匙。
季從容表麵看著還算鎮定,心裡當然緊張,百年前的祖先和那位委托人,會給他留下什麼呢?
隻要打開保險櫃就知道了。
等他打開了保險櫃,裡麵靜靜的躺著一封書信,季從容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封皮,又捏了下厚度,確實就是一封信的厚度。
莫名其妙,守了一百多年的契約,報酬竟然隻有一封信,他們季家這是被耍了吧?
季從容沒忍住,當場拆開了信件,讀了信裡的內容後,呆在了當場,信上說,他那個醫學博士的大哥,罹患癌症,如果他家的委托能如約完成,早發現早治療,是有康複機會的,隨信還有治療那份病症的靶向藥劑的研發配方,就光這張配方,價值就不可估量,更不用說這份尾款,能救他大哥一命。
如果大哥沒有逃避委托,現在這封信件應該是在大哥的手上。
季從容買了最早一班的飛機回國,落地的時候,碰到個意想不到的人來接機。
薛春臨從容不迫,恭喜他道:“拿到尾款了吧,方便給我看看嗎?”
季從容:“你覺得我會無緣無故給你看嗎,拿什麼跟我換,我估計,你也沒什麼秘密值得我跟你交換的。”
薛春臨說:“那可不一定,秦隊長的秘密夠不夠?”
那家夥也有秘密嗎?一想到薑梨那麼信任秦隊長,季從容就很想知道秦隊長的秘密,再說了,他大哥生病這事,能被百年前的委托人知道,是很詭異,但是薛春臨這家夥,能知道秦隊長的秘密,還知道他剛剛拿到尾款,薛春臨的秘密更多。
交換就交換,季從容把信件給他看了,“不要問我為什麼尾款是一件未卜先知的事。”
薛春臨看了他的信件後,竟然很傷感,喃喃自語,“原來如此,就是這樣,才讓我們都心甘情願一代代遵守委托的嗎,確實怪不了彆人,可惜我錯失開自家保險櫃的機會,不知我家的保險櫃裡,留下了什麼警示?”
他把信件還給季從容,跟他說了幾句他承諾要交換給他的秦隊長的秘密後,說道:“不管秦隊長答不答應,我是不會承認跟你有過這番談話的,不要主動來找我,如果有人找你打探今天我來找你的原因,你就說是想從你這邊了解尾款的內容,你也可以給他們看,沒必要隱瞞,免得他們狗急跳牆,就算他們知道了你家尾款的內容,也沒有用的。”
“他們是誰?”季從容真想給他一拳,“你能把話說清楚嗎?”
薛春臨說:“我目前隻查到幕後老板姓白,動機目的還不知道,我們已經聊的夠長了,我被監視著,再談下去惹人懷疑,不過你不用擔心,京市那邊他們還不敢亂來,畢竟不是解放前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你回京之後是安全的。”
季從容無可奈何,好像每個人都知道的比他多!
回到京市恰好是晚上,季從容一刻都不能等,去了市局的家屬院,找到秦隊長家,敲了門。
秦朝已經睡下了,心想這會來敲門的,不是同事就是薑梨,他隔著門問道:“誰啊?”
“是我,季從容。”
秦朝楞了幾秒,這家夥來找他,還是晚上,太不正常了,而且他還得易容才能開門,讓人等半小時,也很不正常。
秦朝便說道:“什麼事明天再說吧,真要是急事,你就隔著門說。”
季從容心裡那個氣,薛春臨說的恐怕是有幾分真的,他說道:“秦朝,你不要裝了,易個鬼的容,我知道是你,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