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苦命小白菜一朝失憶(11)(1 / 2)

喜歡的人無條件支持、信任自己, 這著實讓陳漁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不用再瞻前顧後, 也不用再左思右想, 可以隨心所欲的進行自己的計劃了。

嶽書謙每天待在彆墅裡無所事事, 他唯二能接觸到的人類就是陳漁和秦妄眠,因此,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停留在這兩個人身上。尤其在發現自己似乎窺探到了某些陳年往事的一角以後,他連性格都沉穩了很多,總是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彆墅裡的另外兩人, 不放過任何最新的消息。

陳漁也很給麵子, 他一邊演著突然得知家族秘密的傻白甜富二代,一邊還在背地裡扮演匿名舉報人, 逼迫著白廿棠的父親,不斷給他施壓。白廿棠的父親查了很久,卻怎麼都查不到究竟是誰在威脅他,他病急亂投醫,就想從秦妄眠身上下手。

可是陳漁把秦妄眠保護的太好了,他根本接觸不到人, 他又來彆墅找了兩回, 皆是無功而返。

最後一回他甚至都站在秦妄眠麵前、表情陰狠又扭曲的質問他費勁心思接近陳漁到底有什麼目的了,可因為陳漁堅定地擋在他麵前,一副誓死保護他的模樣,秦妄眠連半個字都沒對他說出口。

這麼一來二去的,嶽書謙慢慢就把真相拚湊了出來。

白廿棠的父親和秦妄眠的父親曾經共事過,就在秦妄眠的老家。當時白廿棠的父親是一個工程的主要負責人, 而秦妄眠的父親是一個小工頭,雖然沒什麼文化,但手下也管著十幾個工人。

那個工程建造的時候偷工減料,有很嚴重的施工問題,而且還克扣工人的工資,秦妄眠的父親知道以後,就跟負責人們鬨了起來,當時真正在工地上管事的人不是白廿棠的父親,是另外一個合夥人。那人一毛不拔,既不打算出錢擺平這件事,也不打算改正自己的錯誤,他還威脅鬨事的工人們,說要是有人敢把這件事捅出去,他就要了他們的命。

人人都怕死,這麼一來確實沒人鬨事了,但秦妄眠的父親咽不下這口氣,於是,他暗中寫了一封匿名信,想要向更上級的政府告發,很可惜,官官相護,他寄出來的那封匿名信,根本沒交到政府高官的手中,信剛塞進匿名信箱,就被一個工作人員拿了出來,然後轉交給了當時的工地負責人。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常見了,工地負責人心狠手辣,在工地裡做了手腳,直接害死了秦妄眠的父親。而白廿棠的父親雖然不是直接行凶人,但他知道這件事以後,根本就沒想過報警,而是立刻出錢買下了這條命,再上下一通打點,就把這起故意殺人案變成了意外死亡。

最讓人覺得可笑的是,白廿棠的父親本來怕秦家家屬鬨事,給了他們二十萬的撫恤金,在那個年代,二十萬絕對是一筆巨款,足夠孤兒寡母生活十幾年,然而這筆撫恤金經過層層克扣,最後到了秦妄眠他媽手裡的時候,就剩下五千塊了。

秦妄眠他媽拿著那五千塊錢,然後看了看家徒四壁的環境,最後毅然決然的帶著這筆錢離開,沒給秦妄眠留下一丁點。

聽得讓人心裡直發寒。

天生就擁有一切的人,真的很難想象,原來社會底層還有那麼淒慘的故事,秦妄眠隻活了二十來年,而在這二十來年裡,他遇到的好人少之又少,這世界給他的,似乎都隻是惡意。

在孤兒院的大樹下坐著的時候,嶽書謙一連說了兩句,真的太慘了。可那時候,他其實沒覺得秦妄眠有多慘,因為那時候他得到的信息不過就是秦妄眠的父親早死、媽媽失蹤,爺爺奶奶把他拉扯大,然後慢慢也都病故了。數一數的話,這幾句話還沒有一百個字,實在是簡單的很。

嶽書謙以前偶爾也會看看新聞,新聞裡總有這類悲慘的人出現,然後緊接著的,就是政府派出了多少多少工作人員,秉承著上層下達的什麼什麼精神指示,然後給那些可憐人又一次帶來了很好的社會福利。

新聞裡的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是笑著的,久而久之,嶽書謙就變得麻木了,看到那種新聞,他麵無表情的刷過,一點都不感興趣。

新聞從來都沒說過,那些人為什麼會變的那麼慘,為什麼會小小年紀就沒有父母,為什麼那麼老了身邊卻還是沒有一個人。

他們不說,嶽書謙也沒想問,於是直到今天,他才醍醐灌頂一般的明白過來。

文字太蒼白,幾十秒的新聞太短,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詳細又透徹的描述一個人的人生,更何況,新聞也是人編造的,總不能因為有人在自己耳邊說了一百遍新聞是最真實的,於是,他就永遠對新聞深信不疑了啊。

半夜,嶽書謙又開始輾轉反側。

白天的時候,他聽到陳漁和一個人打電話,秦妄眠又不在家,陳漁打電話的時候關著門,但因為他的情緒實在太激動了,即使關著門,嶽書謙也還是能聽到他那充滿憤怒的聲音。

在這裡住了那麼久,陳漁永遠都是淡然的,即使他父親來的那幾回,陳漁也仍舊平靜,不管在什麼場合下,他的音量都保持在一個範圍內,不高不低。

可今天,陳漁的聲音尖銳的有些刺耳了。

彆的話他都沒怎麼聽清,就在嶽書謙想要回自己房間的時候,突然,陳漁的聲音變得無比清晰起來,那句話猛地灌到他耳中,直到現在,還在他腦海裡反複回響。

“沒有親手殺人,你就不是殺人犯了麼?你是!你和那些冷漠旁觀的人一樣,都是!”

倏地,嶽書謙從床上坐起來。

他胸口有些悶。

看一眼旁邊鬨鐘上的時間,嶽書謙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失眠,那件事他沒參與過,他們全家都跟那件事沒關係,可為什麼在聽到陳漁的那句話以後,他心裡立刻就湧起了淡淡的恐慌,好像,那句話也在控訴他一樣。

無聲地垂著頭,突然,嶽書謙聽到外麵有很輕微的開門聲。

一分鐘後,嶽書謙悄無聲息的來到樓下,陳漁坐在廚房裡,他從冰箱拿出一瓶酒,然後又從櫥櫃裡拿出一個威士忌杯,這種酒度數太高,人們一次也就倒小半杯,但陳漁想都沒想,就咕嘟咕嘟倒了整整一大杯,然後仰頭全部喝了進去。

嶽書謙抿唇,他關上廚房的門,緩步走了過來。

陳漁輕輕一撩眼皮,見是他,也不說話,又沉默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嶽書謙擰眉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轉身,也走到櫥櫃那裡,拿出一個和陳漁手中一模一樣的酒杯,然後坐上椅子,無聲的把酒杯推到陳漁麵前。

陳漁頓了頓,才同樣給他倒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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