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逐漸沒過顧嬈的頭頂,手被緊緊攥住,手背細嫩的皮膚都被捏住了紅痕,顧嬈有幾分驚懼,手拽不出來,卻又見祁連朔緩緩站起身,另一隻大手慢慢壓下來,宛如巨山般沉重,壓在顧嬈發頂,“撒謊?真不乖。”
氣吐引起陣陣戰栗,顧嬈一雙瞳孔中倒影著祁連朔如惡魔一般的模樣,他居高臨下盯著她,啟唇帶著冷氣,顧嬈藏在袖子中的手緊緊握住,臉色募然白下來,然即便如此她也無退路,努力頂起最後的勇氣:“我……我真的喜歡七哥哥!”
說完這句話,顧嬈忽的撲過去,雙手用力抱住祁連朔的腿,放聲大哭,“七哥哥不要討厭嬈嬈,嬈嬈道歉,對不起嘛!”
慶熙宮一眾奴仆一瞧哪裡還坐得住,“公主!”紛紛跑過來預備哄顧嬈,尤伏畫與扶尹等人,對祁連朔有了微詞。
但還不等她們過來,顧嬈忽的抬頭,漲紅著小臉憤恨的大喊:“不許你們過來!都怪你們!”眼眶蓄滿了淚珠,一顆一顆往下掉,怕是氣到了極致,話都說不清,打著嗝喘著氣,“你們太討厭了!我、我要……都、都換了你們!”
伏畫等人大驚,立馬都跪下,伏在地上跟顧嬈求饒:“奴婢知錯,求公主開恩呐。”
祁連朔冷眼看著這一切,視線定格在顧嬈身上,動也不動。
一刻鐘後,顧嬈哭著抽噎著,小手還不忘了揪著祁連朔的衣角,緊緊地跟著他不分開。一行人往流雪軒的方向走,祁連朔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的景,“還哭?”
“唔,忍、忍不住。”顧嬈抬手抹了抹眼睛,即便是擦眼睛,另一隻手還使勁兒扯著祁連朔,絲毫沒有存了鬆手的意思。
顧嬈就這麼抽抽搭搭的跟著祁連朔到了流雪軒。轉了角,一個身著翠綠色繡錦八福裙的女子捏著帕子站在流雪軒口盼頭四處看,一瞧見祁連朔頓時露出寬慰的笑意,又一轉瞧見了熙樂公主,她立馬緊了緊神色。
終於走到了跟前,嵐貴人一看急了:“朔兒,你怎麼把熙樂公主惹哭了?你可是熙樂公主的哥哥啊。”
顧嬈連忙搶話:“不管七哥哥的事情,是那些奴婢們。”她鬆開了緊握祁連朔衣角的手,撅了撅嘴巴,小聲回答,“我是來送七哥哥的。”眼角紅紅的,一瞧就是哭了許久。
一鬆手,顧嬈就看懂祁連朔月白色衣袍上,殘留下的皺巴巴的痕跡,大約是被緊纂的久了,都起褶子了。顧嬈頓時訕訕然,悄悄給撫了兩下,一抬眼就對上了祁連朔的眼睛,她頓時慫了,“我……不是故意的。”聲音越來越小。
嵐貴人頭疼,忙請顧嬈留下用膳,輕輕拍了一下祁連朔,“板著個臉,嚇著熙樂可怎的是好。”
祁連朔不吭聲,隻是收回目光,率先進了流雪軒。嵐貴人歎了口氣,俯身牽起顧嬈的手,見她眼巴巴的,露出善意的微笑,“公主若不嫌棄的話,可嘗嘗我的手藝。”
顧嬈遲疑了一瞬,又見祁連朔身影已然消失不見,她沒有多想,點了頭:“好。”
“看這哭的,”嵐貴人用帕子為顧嬈擦拭眼角,語氣輕柔:“朔兒向來如此,對誰都耷拉著一張臉,不笑也不哭,公主可千萬勿要為此與他多計較。”
“我不生氣,”顧嬈露了笑臉,“七哥哥很好的。”
流雪軒內擺設小意,雖貴重物品不多,但各處都有主人剪的花瓶,室內芬芳四溢,彆有一番滋味,溫馨的很。顧嬈很喜歡這裡,多看了看多轉了轉,扭頭看去,發現祁連朔正坐在小塌旁,手持一本書卷。
顧嬈不好打擾,就乖巧的坐在他不遠處,不時歪歪頭看著他。
嵐貴人招呼著一眾奴仆去小廚房端菜,一進來就看到顧嬈的模樣,登時笑出了聲,不覺出聲:“公主這般可愛,瞧起來就像那憨態可掬的小兔——”小兔子。
然而這三個字不曾說全,嵐貴人忽的住了嘴,似乎提到了什麼禁忌話題。
“小兔子?”顧嬈疑惑,看嵐貴人的摸樣不妙,她轉頭看自己左側的祁連朔,卻發現他麵色如常,見兩人都看他,微微揚眉:“什麼?”
顧嬈彎起眼睛,“七哥哥好用功,嵐娘娘說嬈嬈像小兔子。”說完她嘿嘿笑了兩聲,“七哥哥可還記得那日我們一起帶回慶熙宮的灰色小兔子?”
“可可愛了呢,嵐娘娘,下回嬈嬈帶來與你瞧瞧。”顧嬈揚起小下巴,睫毛長長眼睛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