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上來說,顧嬈比較讚同祁連朔的後半句。日後果真她與謝靈戈合不來再取消婚約,的確對她名聲不好,雖然她是公主無人敢說什麼,但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啊……萬一那時候她失寵了呢?
顧嬈萬分珍重後,忽略了祁連朔說她年幼不懂情愛為何物的說法,看向皇後說道:“母後,嬈嬈是有些喜歡謝小公子,但也認為此刻便定親為時過早了。”早戀嘛,上輩子不曾試過,這輩子試一試無妨呀,況且那謝小公子的長相和性格賊符合她的心意。
見顧嬈乾脆承認自己對謝靈戈有好感,皇後倒是一怔,隨後立馬察覺到祁連朔周身的氣氛起了微妙的變化,她莞爾道:“聽你的,你安心,我自會與你父皇說。”
“謝謝母後。”顧嬈抱著皇後的手臂軟聲撒嬌。
祁連朔不再多語,目視前方的眼眸如黑夜般緩緩沉下,一種奇異自他眼睛沉澱,慢慢積攢成另一種情緒,事實上,他好似也沒有旁的變化,呼吸一如既往的平緩,唯有唇角略微被扯動一下,勾勒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皇後忽的出聲:“既然如此,本宮叫歲秋跑一趟禦膳房,多添幾道朔兒愛吃的。”
歲秋就在身側,自是應下:“是,娘娘。”說完行了禮拐去了禦膳房。
祁連朔麵色如常,甚至微微露出一抹淺笑,“謝娘娘恩典。”襯得他心情很美妙一般。
顧嬈見此鬆了口氣,果然七哥哥氣消了,她就說他應該沒有這麼小氣。難不成是那兩隻烤芋頭起了作用?其實她這麼烤是沒錯的吧?降香那群人還笑話她來著。
顧嬈在心裡哼了一聲,頗為自得。
祁連朔垂在下方的手,忽的緊緊握住,隨後卻又慢慢放鬆,舒展開來。
這頓晚膳用的並不儘興,顧嬈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過後反而慶幸。她隻跟謝靈戈見了一麵,也不曉得人家喜不喜歡她呀,幸好她方才沒有答應皇後先行定親。
顧嬈對謝靈戈初步印象倒還可以,像是現代的相親一般,是出於權衡利弊,認為他是合適的初戀對象,倒並非真的對他有什麼男女之情。
三個人倒是各懷心思,完善過後祁連朔親自送顧嬈回慶熙宮。皇後在殿門口站立了許久,直到顧嬈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才收回視線。
“娘娘,可是要沐浴一番?”歲秋低低詢問。
皇後略感疲憊,擺了擺手。歲秋懂了意思,扶著皇後的手往回走,皇後瞧著著深宮的寂寥,又想到了自己已逝的陰兒,心情難免有幾分沉重,她開口:“歲秋,嬈兒日後成親,便要離宮而去,從本宮身邊嫁出。”
歲秋笑而答:“娘娘,日後您若是想念公主,公主定會時常入宮給您請安的。”
皇後像先是不答,過了良久,才低語道:“若是她嫁了人……也能永遠留在本宮身側呢?”這話說的,皇後自己語氣都略有遲疑與不確。
歲秋怔怔然,幾乎是同時,心裡浮出一個猜測,她感到不可思議:“您是說……?”
皇後失笑搖頭,“罷了,這種事情,還是要看緣分,便是本宮也不能強求。”
歲秋見皇後這般也沉默了片刻,叫桃玲燒了熱水,其餘人等侍候她沐浴,歲秋則站立在浴房外側,定定然的瞧著著巍峨料峭的宮殿,它們此起彼伏又鱗次畢節。
皇後娘娘這一生,過的太苦了……若是她有想求的,她一定會為她辦到。
歲秋是皇後出嫁時就陪伴著她的陪嫁丫鬟,這幾十年來陪她走過無數風雨,這條命皇後亦然救了無數次,歲秋願意上刀山下火海。這麼多年以來,她也足夠了解皇後,方才她雖然隻說了那麼一句,但歲秋也參透了皇後的意思。
還能有什麼法子讓熙樂嫁人也留在宮中呢?是有的,那便是嫁給未來的天子。
太子麼?雖然他目前地位穩固,但皇上尚且強壯,日後不能保證不會出現什麼變故,且皇後不喜太子,甚至太子妃的人選皇帝心中也早有選擇,她從小看大的熙樂怎能屈居側室?不能考慮他。
忽的,歲秋想到了一個人,今日晚膳……好似是祁連朔與熙樂一同來的,也是他之後皇後才會有所遲疑。
難不成……
夜幕沉沉,隨行的李鳴與伏畫都提著燈籠照明,將宮道的青石地板照出一個又一個橢圓形的昏黃光團,祁連朔一直沉默,顧嬈覺得有些彆扭,她不時抬頭看祁連朔,乾巴巴在腦袋裡想著該說什麼。
祁連朔忽的開口:“看我做什麼。”
顧嬈憋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用手去扯祁連朔衣袖,“七哥哥,那個,嬈嬈送與你的烤芋根好吃嗎?”
祁連朔視線先是放在自己被顧嬈那小手扯著的衣袖上,隨後看了一眼她眼巴巴的大眼睛,語氣冷淡:“扔了。”
“扔、扔了?”顧嬈傻眼了,扯著他衣袖的手緩緩放開,呆了會兒又不甘心,追上去:“為什麼?”
李鳴就差沒捂臉了:我的主子喲,你好什麼麵子啊?那烤芋根分明沒丟,您不是在書房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最後自個兒吃了嗎?
“本殿願意扔就扔,你送給我的,我不能自行處理?”祁連朔微微挑眉,眯起眼眸看向顧嬈。
顧嬈訕訕然,心裡有幾分失落,“哦……可以。”
李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