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沙發是L型的,雲野坐到傅識則旁邊的沙發上,啃著他給的草莓,偷瞟了他幾眼。
看似平靜無瀾,對外界漠不關心,墨黑的瞳仁卻透著冷峻銳利。他沒有借力,整個人靠著沙發,支著臉盯著雲厘的方向。
誒,當自己姐夫也不錯。
雲野還在偷看和偷吃之間切換,傅識則忽然問他:“偷看什麼?”
“……”
“沒有。”他一急直接吃了幾個草莓,怕被雲厘打又往她那邊瞅了幾眼,才小心問道:“哥哥,你是西科大的嗎?”
“嗯。”
傅識則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哦我姐提過。”雲野找了個理由,他基本確定了傅識則就是高中時候雲厘貼牆上的人,想了想又繼續道,“哥哥,你剛才彆聽我亂說,我姐她沒追過人,不然按照她的性格,那人到火星了她也會追過去。”
“……”
“去過西科大麼?”傅識則給雲野遞了個草莓。
“謝謝哥哥。”雲野乖巧道,傅識則看起來比剛才溫潤了許多,他把草莓吃掉,想了想,“我姐載我去過幾次。”
“去參觀?”傅識則又遞了個草莓。
“不是……謝謝哥哥。”雲野再次接過,“我姐說那有她朋友,說她去找人,我就和她在那看書。”
傅識則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和他繼續聊了聊報考西科大和專業方向的事情
雲厘那邊的遊戲進入尾聲,傅識則往雲野的方向又推了推草莓盤,“再吃點。”
眼見雲厘要過來了,兩人不再有獨處的時間,雲野連忙道:“哥哥,我姐是一個很好的人。”
“嗯。”
“她真的很好。”
“嗯。”
“你覺得她好不好?”
“……”
雲野不會藏心事,這會兒感覺自己用意太明顯,吃了個草莓掩飾自己的窘迫。
傅識則沒說什麼,兩姐弟容貌有幾分相似,發窘時神態近乎一樣。
雲厘摘下眼鏡的時候,見到傅識則和雲野坐在沙發上聊天,他的神態看起來比平時溫和平靜許多,像個大哥哥,而雲野的神情就像個未開化的少年懵懵然。
想起傅正初喝醉酒時說的話,雲厘心裡隻劃過四個字——
不!可!能!吧!
我靠。
家賊難防。
“雲野,你不是說作業很多麼。”雲厘一把拉住雲野的手腕,將他往房間拽。
關上門後,雲野見到雲厘的表情,一陣發怵:“我什麼都沒說!!我都在給你說好話!”雲厘不吱聲。
雲野怕了:“真的,我向天發誓。”
雲厘瞅他:“雲野,你喜歡女的吧?”
“……”
雲野理解了她的含義,惱火道:“雲厘你有病。”
雲厘回到客廳的時候,傅識則已經在收拾設備了。她看了一眼茶幾,紙張上已經空空如也。雲厘愣了下:“你吃草莓了嗎?”
傅識則將眼鏡關機,支架全部收回到袋子,才緩緩應道:“沒有。”
雲厘衝回到雲野的房間,小聲道:“你把我草莓吃了?”
“我不能吃嗎?”雲野一臉懵逼。
雲厘:“不是!我還放了個在桌上。”
雲野:“我也不知道是哪個,那個哥哥給我遞了好多。”
“……”
雲厘瞪了他一眼:“我要被你氣死了,剩下的你都彆吃了。”
雲野無語:“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都知道讓你弟吃草莓,雲厘你都當了十六年姐姐了怎麼沒點自覺。”
想起自己那個愛心草莓,雲厘隻覺得心痛得不行。籌劃了一晚上的計劃就這麼泡湯了,她原本還想讓傅識則帶盒草莓回去,最上方就擺著這個愛心狀的。
沒再搭理雲野,她回到客廳,傅識則已經收拾妥當,換好鞋站在門口處。沒預計他這麼快要離開,雲厘帶上房間的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要走了麼。”
“嗯。”
雲野在房間裡聽到雲厘的問話,打開房門,隻探出個腦袋:“姐,你送一下哥哥吧。”他又歪歪腦袋:“不然不禮貌。”
雲厘拿上了車鑰匙,將鞋子一提,拿了件外套便跟上傅識則。兩人進電梯後,她按了地下一層,想起在客廳那被雲野打破的旖旎,雲厘頓時有些緊張,不自覺地捏著袖子。
家裡的車位就在電梯附近,雲厘上車後便扣緊安全帶,降下車窗透氣。
傅識則站在副駕駛外,遲遲沒有上車。
他單手撐著車門,從雲厘的角度隻能隱約看見他弓起身子,蒼白的下巴抵在車窗前。
雲厘以為是車門沒解鎖,探過去給他開了門。
門一開傅識則便彎身進來,踉蹌地撞到座位上,雲厘探出的身體還未收回,煙草氣息迎麵而來,觸碰到他的一刹,雲厘觸電般往後一靠,屏著氣不敢說話。
她握緊方向盤,隻敢將視線放在停車場內兩側路況上。
身側,過了片刻,傅識則才低聲道:“抱歉。”
察覺到他的聲音不太對勁,雲厘轉頭,見到傅識則皺著眉,手呈抓握狀摁著腹部,身體緊繃地弓起來。
“你很難受嗎?”雲厘還在開車,不知所措,剛出車庫便靠邊停下車。
傅識則背靠著座椅,額上出了密密的汗,身體已經蜷起來,手上的青筋明顯,緊抓著腹部那一塊。他本身麵色就蒼白,此刻更是毫無血色。
“是胃不舒服嗎?”雲厘慌亂地去拿手機,卻沒拿穩掉到傅識則身上,“我打120,我、我有車,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不用。”傅識則握住她探過來摸手機的手,“習慣了,過一會兒就好。”
語落,他卻沒鬆開雲厘的手。
雲厘不敢輕舉妄動,屏住呼吸,等待傅識則的動作。
分秒無邊際般的漫長。
慢慢地,他眉頭逐漸舒展,繃緊的肌肉也跟著放鬆下來。
他睜開雙眼,眼神中滿是疲倦。
雲厘見狀:“你好點了嗎?”
“嗯。”
“那我現在送你去醫院可以嗎?”雲厘小心翼翼問道。
“回酒店。我睡一會。”
傅識則沒再多言。
將他送到酒店之後,雲厘滿腹心事地開車回家,才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她摁住自己發顫的手,憂心忡忡地走到廚房。
楊芳和雲永昌已經到家了,正在準備晚餐。
雲野見她回來了,湊到她跟前:“今天那個哥哥還挺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