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
“法學大二三班,許彤。”闕清言的聲音響起,不疾不徐,意味不明,“下課後留一下。”
整潔透亮的辦公室內煮著咖啡,隱約彌漫開一片香醇的咖啡香氣。紅木桌上攤開一本看了一半的案卷,黑色的鋼筆擱在一旁,闕清言擰開鋼筆,在論文封皮導師一欄簽上了名字。
“太謝謝老師了。”徐逐收起論文,“之前您給的推薦信我用了,律所那邊同意給我三個月的實習期,還讓我幫忙問問您最近有沒有空。”
“最近會忙。”闕清言應了一聲,語氣平穩,“我這裡還有個學生。還有事嗎?”
徐逐忙說:“沒事了。”
路過一旁等著的林棉時,徐逐腳步稍停,對著她擠眉弄眼地示意,用口型問:“你怎麼在這兒?”
林棉也用口型回:“你,管,那,麼,多。”
太丟人了,她才不說。
其實對於第二次來闕清言的辦公室,林棉是不介意的。
這個前提是……她不是來受訓的。
等徐逐走後,林棉乖順地把手上的期中論文和檢討一並遞給闕清言,低聲道:“闕教授,這是我的期中論文,還有之前的檢討……”
嚴格來講,這份檢討的字數沒滿。
四萬字的檢討,林棉拚死拚活湊了三萬四千,剩下六千多字抄了十遍的《師說》,最後一頁,她在空白的地方還畫了個栩栩如生的動漫小人兒,小姑娘神情悔恨地跪在地上,旁邊手寫添了個對話框。
左聯:悔過自新痛改前非。
右聯:放下屠刀洗心革麵。
橫批:闕教授我真的錯了。
“……”闕清言叩住頁碼,停在最後一頁,目光留駐幾秒,開口叫她,“許彤。”
檢討拚湊得這麼明顯,他肯定看出來了。
林棉惴惴:“啊?”
他按了按額角,問:“我的課這麼好睡嗎?”
這句不是嗬責的詰問,闕清言語氣平淡,林棉回想了一遍,確定了是句再尋常不過的問句。
“不是的……”
其實我到現在也隻會睡你的課,當初大學的時候還從來沒睡過彆的課。
當然林棉還是怕死的,對生命的渴望製止住了她,最終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
她改口:“不然,我給您簽個保證書吧。要是我再犯,就……”思忖一瞬,話脫口而出,“就不要這門課的平時分了。”
“不用了。”闕清言合上了檢討書,目光掃過林棉,淡淡道,“沒有下次了。”
罰也罰過了,檢討也寫了。小懲大誡,他從不信奉體罰式教育,對本科生的要求也放得比碩博生要低,這次的四萬字檢討罰一個大二生,是嚴重了。
林棉睫毛微顫,抬起眼來看闕清言。
什麼叫沒有下次了?
他不會生氣了吧……
林棉此刻的神情既乖又軟,下唇被咬得殷紅,襯著烏黑分明的眼眸,整張臉上貼了大寫的“不安”兩個字。
闕清言帶過不少學生,在法庭上也打過不少案子,有時氣勢冷下來的時候確實淩人,當庭辯護時他的字字句句都是最鋒利的刃。但迄今為止在認識他的人裡,還沒有一個是像她這麼怕他的。
束手而又拘謹,小孩兒一般,生怕惹他生氣。
“我的意思是,”他失笑,逆著點窗外的光,眸中有星星點點的暗淡光色,“這次就算了。但沒有下次了,明白嗎?”
這句話的語氣是低沉溫柔的,像輕撫過心臟的手,力道正好地拿捏住命脈,心口又酸又軟。
從她的角度看,能看到闕清言線條分明的下巴,往下是修長的脖頸,剩下的光景隱沒在了領扣裡,他放下檢討,襯衫隨著內裡肌肉線條而拉出幾道衣褶。
說不出的禁欲撩人,又帶著不同於年輕小男生的成熟魅力。
林棉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她蜷起手指,覺得腦中有哪根弦倏而一下就繃斷了。
“闕教授,”她一眼都沒舍得移,嘴比腦子動得快,“有沒有人跟您說過,您長得很好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