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扳手落地,聲音清脆。
少年晃了晃被抓著的腦袋,伸手把蘇啾啾從自己身上扒下來。
然後把人端端正正的放到自己麵前。
“這這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小姑娘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大眼睛水霧霧的印出他那張尚帶桃花暈色的臉。
陸囂抬手,撥開蘇啾啾額前的碎發。
然後咬破自己指尖,用血在她額上畫了一道符。
細膩的甜酒桃花香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完全覆蓋住了蘇啾啾身上的甜味,那些小鬼鬼也像是失去了目標一樣的開始四處亂看。
不像剛才那麼驚悚的一直把視線往蘇啾啾身上聚集。
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在一瞬間消失,蘇啾啾頓時覺得自己連頭皮都放鬆了下來。
不再那麼咋呼的要炸起來了。
陸囂彎腰,撿起她的小扳手,走到白牆邊。
白牆上全部都是伸著腦袋,舉著胳膊踢著腿的小鬼鬼。
麵對如此情景,少年格外鎮定。
他拿著手裡的小扳手,“砰砰砰”的像打地鼠一樣的,一個又一個把這些小鬼鬼的腦袋給砸成了爛西瓜。
蘇啾啾:……嘔。
太刺激了,她有點受不住。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酒壯慫人膽?明明這貨前幾天還喜歡躲在自己身後說自個兒弱小可憐又無助呢!
一喝酒居然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砸完小鬼鬼,陸囂拿著手裡的小扳手,一腳踢開麵前沾著各式爛西瓜腦袋的牆壁。
“嘩啦”一下,白牆崩塌。
露出後麵一條黝黑走道。
陸囂抬腳,往裡走。
蘇啾啾瞪大一雙眼,急趕慢趕的想跟上。
卻發現自己腿軟的厲害,剛剛走一步,就“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鼻尖正好對上一顆爛西瓜頭。
嚶嚶嚶。
陸囂聽到後麵的動靜,轉身垂眸,神色似乎有點呆。
看了幾秒,他半仰起腦袋,喉結滾動,細膩的酒色尚未褪去,帶著那蒼白膚色,整個人莫名多了幾分妖冶美感。
少年緩慢開口,聲音微啞,“把女朋友忘記了。”
被遺忘的崽崽蘇啾啾:委屈JPG。
陸囂走過去,把蘇啾啾提溜起來。
蘇啾啾立刻袋鼠似得掛到陸囂身上。
兩個人連體嬰兒似得走進那條黑,道裡。
蘇啾啾什麼都看不到。
隻能憑感覺跟著陸囂一邊往左轉,然後一邊往右轉。跟蒙眼走迷宮似得瞎跑。
“你對這裡怎麼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四周太安靜,蘇啾啾忍不住開口。
黑暗中,少年的臉完全隱沒,蘇啾啾隻能聽到聲音,“男人的第六感。”
蘇啾啾:讓我看看你今天是不是又偷穿了品如的衣服
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是一天,也似乎是一天一夜。
蘇啾啾已經累得筋疲力儘。
可這黑暗的走道就跟沒有儘頭一樣。
“太累了,能不能休息一下?”
蘇啾啾又渴又累,整個人都軟在了陸囂身上。
少年停頓半響,最後還是帶著蘇啾啾靠在牆上休息。
身邊傳來少女一秒熟睡的呼吸聲。
輕輕淺淺,帶著屬於他身上的血腥氣和那股細膩的桃花酒香。
四周瞬時沉靜下來。
陸囂閉上眼,神色卻更加敏銳。
小時候,這隻夢貘就喜歡捉弄他。
常常把他困在這無底深淵內,看他筋疲力儘,哭天喊地。
這麼多年過去了,葉星華的惡趣味還是沒變。
夢貘是妖獸,不知人類的脆弱。
隻認它主人的味道。
即使陸囂有能力把這玩意一口吞了,也要掂量一下蘇啾啾的處境。
人類太脆弱了,經不起一點折騰。
葉星華喜歡喝桃花酒,粘上了桃花酒味道的蘇啾啾會讓夢貘有所收斂。再加上他的血,尋常鬼怪若是近身,勢必會被燃燒殆儘,化為灰燼。
陸囂這樣想著,不知為何,神思漸漸混沌。
夢貘不僅能造夢,還會勾出人心底最恐怖的東西。
聽說曾經鬼力強大的鬼王還在夢貘的世界裡看到了未來。
一扇扭曲巨大的黑沉鐵門前。
黑霧蓬勃縈繞,空氣都幾近扭曲。
少女一襲白裙,被黑霧束縛。赤著一雙腳,腳尖離地。
纖細瑩白的胳膊上蜿蜒而出起伏不定的黑霧,順著那暖玉般的肌膚上下遊移,漸漸收緊。
她緊閉著眼眸,青絲披散,麵色蒼白,唇卻殷紅。
在地獄般的黑暗中猶如被束縛的天使。
甜膩的幽香四處彌散。
少女單薄的身軀漸漸抖動起來。
有什麼東西在滋生蔓延,破肌膚而出。
青色的藤蔓細小而紮實,活物似的順著袖口鑽出來。生長速度極快,隻半刻便覆蓋女子全身。
和那些黑霧纏繞在一起,勒在幼嫩的肌膚上,殘忍又霸道。
黑霧與雛菊纏鬥在一起,一牽扯到青色的藤蔓或者剛剛幼生的雛菊,少女便疼得一哆嗦。
黑霧束手束腳,無法施展。頹喪的像條剛剛失去主人的死狗。
少女似乎是被勒得太難受了。
她努力的從喉嚨裡哼出一個音,想掙紮,卻無奈的連半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嫩黃色的小雛菊緩慢綻開,細膩的顏色像是吸飽了血的邪惡之物,由黃色漸漸變成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