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陸囂的情況很不穩定,所以商鸞決定把他關進祭壇。
祭壇周圍有很多陣法, 專門鎮壓鬼物。
像陸囂這種情況, 住在這裡最合適不過。
蘇啾啾看著躺在地上打地鋪的陸囂, 再看一眼光禿禿的祭壇。
想著這地方可真寒酸。
少年單手撐著下顎, 側眸看她。
祭壇裡隻點了幾盞很暗的燈。
蘇啾啾模模糊糊看到他那雙漂亮的眸子。
在燈色下像是漂亮的紅寶石。
陸囂身後的旺財自從進了祭壇之後, 整隻狗也都縮小了下來。
變成巴掌大,趴在陸囂肩膀上, 就跟蘇啾啾第一次見它時一模一樣。
“喂,聽說陸囂發瘋了?”
杜芊芊站在祭壇洞口,小小聲的跟蘇啾啾打電話。
雖然隻隔了五米距離,但鑒於自己的生命安全,杜芊芊還是選擇跟陸囂保持安全距離。
“嗯。”開著免提的蘇啾啾十分鎮定的在原主麵前點了頭。
“那你還不趕緊出來?”杜芊芊驚了。
像蘇啾啾這種慫貨這個時候居然還敢跟陸囂接觸,難不成真的是真愛?
蘇啾啾拿著手機, 看一眼陸囂。
少年正在吃飯。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慢條斯理的坐起來, 身材修長挺拔,青竹似得好看。
在蘇啾啾的記憶中,他是那個囂張跋扈的小霸王。
可此刻,他低垂著眉眼,整個人就像是沒有了波濤的湖泊。
莫名安靜的令人覺得恐懼。
陸囂是自願呆在這裡的。
不然誰都關不住他。
蘇啾啾緊張的絞著一雙手,蹲在他麵前,小小聲的道:“我其實, 有一件事, 一直沒有跟你說。”
少年緩慢抬起頭, 看向蘇啾啾的視線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意味。
“那個……”
“我突然有點喘不過氣。可能是餓的。”少年慢吞吞的吐出這句話。
蘇啾啾一愣,然後突然覺得自己也有點喘不過氣。
她伸手捂住胸口,直覺心跳猛地加速,就像是要跳出來一樣。
“那個,我也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可能是餓……”
蘇啾啾一句話還沒說完,捏著手裡的牛肉餅,就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她似乎聽到了商鸞的聲音。
“共生。除了死,沒彆的辦法。已經融為一體了,和心臟。”
“不可能。身為人類,沒有了心臟,要怎麼活?”
小姑娘穿著純白色的連衣裙,抱著牛肉餅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她的肌膚很白,唇很紅。
青絲垂落,纖細眼睫垂順下來,搭在眼瞼處,能看到一層淡淡的陰影。像小扇子似得濃密。
陸囂知道,這雙眼睛睜開時,有多好看。
少年的手按上她心口。
蘇啾啾的心跳越來越慢,而心口的雛菊卻越來越鮮嫩。
就像是在極力吸取著養分,隻為那最後的竭力綻放。
蘇啾啾想,這種她仿佛得了絕症的詭異氣氛是什麼意思?
她想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連撐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她想著,怎麼就沒有人幫她撐一下眼皮呢?這樣她可能就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不過雖然沒有人幫她睜開眼皮,但有人拿走了她的牛肉餅。
蘇啾啾覺得很氣憤。
她明明是餓暈的,怎麼連個牛肉餅都不肯給她留呢?
對了,她還沒告訴陸囂,自己是騙他的呢。
不過按照陸囂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來看。
如果知道自己是騙她的,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嫌棄他,不要他了?
蘇啾啾很是揪心。
她現在有點騎虎難下。
不過最重要的是她現在連眼睛都睜不開。
這群人就不能給她好好送醫院打個葡萄糖嗎?
……
蘇啾啾醒過來的時候,四周都很黑,隻有眼前亮下一道光,直直的照在她臉上。
她聽到陸囂在跟曲肖巷說話。
“你在夢貘之境裡看到了什麼?”陸囂的聲音很輕,辨識度卻很高。
曲肖巷的聲音也沉沉的傳過來,“我看到你屠殺了靈媒四大家。”包括他的父母。
蘇啾啾想,原來是看到了這個。怪不得曲肖巷會發瘋般的屠殺鬼物。
甚至對陸囂抱有那麼大的敵意。
畢竟剛剛認識的同學,哪裡比得過生活了十幾年的父母。
而且確實,曲肖巷這輩子的結局是挺慘的。
家破人亡,死無全屍。
但是他下輩子的結局好啊。
迎娶白富美,打敗大反派,登上人生巔峰。
等一下,打敗大反派?
那個大反派不就是陸囂他親爹?
這是要變成殺父仇人了?
蘇啾啾立刻瞪圓了一雙眼,就聽那邊道:“所以,把我封進幽冥地府吧。堵上你的命。不然,我可不會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什麼玩意?
把誰封進幽冥地府?
不應該是把陸囂他爹封進去嗎?
為什麼變成……陸囂了?
蘇啾啾雖然醒了,但依舊全身無力。
她睜著眼睛往上看。
祭祀壇頂有一塊圓形空缺,隻巴掌大,透出細膩的月色,能看到外麵幾乎可以稱為滿月的月亮。
藏在雲層中,邊緣沁出一點細膩的紅。
像血。
蘇啾啾恍恍惚惚的想,這麼快就要滿月了嗎?
既然要到滿月的話,那就是中秋節了。
蘇啾啾想,她最喜歡吃的就是豆沙月餅了。
軟綿綿,糯嘰嘰的帶著紅豆的香甜,一口下去,口舌生香。
“滿月之日,鬼力削減,就那天開始吧。”
開始?開始什麼?
蘇啾啾呼吸一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一下就坐直了身體。
有腳步聲從旁邊傳過來,蘇啾啾扭頭看過去,黑暗中,陸囂那雙眼睛紅的像地獄之火。
他站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
蘇啾啾下意識伸手,想碰他。
陸囂卻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
少年頎長的身影徹底浸沒入黑暗之中。
蘇啾啾突然一陣心慌。
她喊他,“陸囂。”
“嗯。”陸囂應一聲,開口問,“想吃什麼?”
蘇啾啾咽了咽乾澀的喉嚨,“月餅。”
“要什麼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