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雨本來隻是雷陣雨,誰知道下著下著,天就越來越陰沉了,竟然一直下到了後半夜都沒停息。四月末,雨一下竟然有些冷,是適合睡覺的好天氣。
周海權心浮氣躁,導致已經過了他平時就寢的時間還沒有睡著。
他是飲食作息都十分規律的人,所以突然睡不著,人就有點煩躁。
他其實非常驚奇,男人也能跟小石子一樣硬,感覺像是看到了一片新大陸,實在新奇。
不過這當然不是他煩躁的主要原因,他煩躁的主要原因是今天晚飯的時候,周海榮又提到了要結婚的事。他聽了之後去看肖遙,卻見肖遙垂著頭自顧吃他的飯,好像壓根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想也不想就知道,這裡頭怎麼少了肖遙的蠱惑。
他對於一門心思要嫁入豪門的,都有本能的防備心和不喜歡。
婚姻大事,理應慎重,這兩個人認識還不到兩個月,談結婚,實在為時尚早。萬一結了婚又不合適,再離,實在傷筋動骨。兩個人彼此還都不了解,周海榮就要結婚,這裡頭的色的誘惑顯然超過感情,他自己的弟弟,他還是了解的。那肖遙呢?剛認識的男人,就急著要嫁給他,這其中有多少真愛的成分,也實在夠思量。
如果周海榮一無所有,他還會跟著他麼?
想到這裡,他就想到肖遙第一次進周家大宅那一天,紅著眼說:“跟。”
他當時其實看得出肖遙眼淚背後的虛假,而且說實在的,兩個人明顯他二弟投入的感情更多一點,有時候他覺得肖遙像是個局外人,在配合著周海榮演戲。
唱戲的人,大概都很難看透他們的真心吧?
肖遙躺在床上,聽見外頭的雨滴敲打著樹葉子和窗戶,啪嗒啪嗒一直響。
他是很喜歡下雨天的,覺得下雨天睡覺舒服。
不過今天他的心思不在下雨上,而是一直糾結著,要不要自己往胸口自摸兩把。
按理說他一個直男,做這些受和女人才會做的事,實在是很羞恥。可是今天在車上被周海權無意間按那一下,是真的爽。
男人嘛,不就喜歡爽的事。何況眼下自己一個人,摸一摸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就是過不了心裡這道關,他不會自摸了以後,就變成基佬了吧?難不成受的身份也會影響到他本人的性取向?
肖遙認認真真想了想,覺得自己好像不夠直。
但好像也不彎。
他穿過來的時候,還是個剛參加完高考的學生,他們學校嚴查早戀,他那種家庭出身的,除了一門心思好好學習,也沒有彆的心思。不過仔細想想一想,他玩的好的好像都是女生,平時和他一起學習的,就是他的鄰居小櫻。小櫻經常開玩笑說,他們倆是好姐妹。
他沒把小櫻當女的,小櫻也說沒把他當男的,兩家的家長彼此知根知底,也從沒有擔心過他們倆會早戀。
他還沒有見過花花世界,就直接穿過來成了個小受,將來還要做豪門男媳。
不行不行不行,他要真是真成了基佬,那不就很有可能愛上周海榮?
是的,他覺得他如果愛上男人,肯定愛上的是周海榮,而不是周海權。
因為周海榮是《豪門男媳》的男主攻啊,作為男主,人家將來肯定是完美無缺的好男人,有錢有顏器大活好專一深情,簡直是基佬的不二人選。周海權?拜托,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可是周海榮已經有正牌受了啊,早晚是要拋棄他的,他難道要真的成為心痛跳江的炮灰?
no no no !
在想清楚這些之後,肖遙很認真地扣上了睡衣的扣子。他不可以做基佬,因為做基佬就有愛上周海榮的可能,男主在這個世界裡肯定是人見人愛的。可他作為上帝視角,已經洞悉了自己和周海榮的結局。他就算做基佬,也得撐到自由以後!
外頭的雨好像更大了一點,雨聲更響。肖遙心浮氣躁地翻過身,看著窗外朦朧的光暈。下了雨,江上什麼都看不見了。
可能因為睡得晚,第二天起來的就晚了一點,下樓見餐桌上擺著一玻璃盆新鮮的大櫻桃。
“鄭大姐送過來的,”王姨笑著說,“她說看你喜歡吃,這幾天又沒見你再去,就自己送過來了,我給了她錢。”
“多少錢,我給你。”肖遙說。
“這能幾個錢,”王姨笑著說,“你不是最愛吃這個,趕緊吃點,她說早晨才摘的,新鮮的很。”
周海權也起晚了,周海榮去他房裡找他的時候,他剛洗漱完。
周海榮是有事找他,碰到了些難題,他一個新手,決斷不了,來聽聽他大哥的意思。倆人聊了一會,一起下樓來吃早飯,就看見肖遙站在那裡吃櫻桃。
周海榮笑著說:“空腹吃這個好麼?”
肖遙穿了件很大的t恤,外頭罩了個格子衫,隻係了最下麵的幾個扣子:“剛摘的,超級無敵新鮮,而且比上次的更甜,你嘗嘗。”
周海榮過去,卻沒自己拿,而是趴在桌子上張開了嘴巴。肖遙就喂了一個櫻桃給他,問:“怎麼樣?”
《豪門男媳》的攻是忠犬攻,甜言蜜語最是會說:“沒你甜。”
人能比水果還要甜?!
周海權覺得他這個弟弟談了戀愛智商都下降了,這麼假的情話也說得出來,而且也太肉麻,看肖遙,似乎也很受用。
……也是不懂他們倆。
周海榮扭頭說:“大哥你嘗嘗,真不錯。”
周海權搖頭,坐下來吃早飯。
四月和五月,正是櫻桃成熟的季節。
有些櫻桃汁水多,味道甜,吃起來滿口糖分,滿足的是味蕾。
有些櫻桃看著美味,吃起來沒什麼味道,滿足的是心理。
周海權是以後才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