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再等一等就看到啦 他對於氣味很敏感, 剛穿過來的時候,因為裡的肖遙愛用香, 他花了很長時間來適應。大概如今所處的圈子非富即貴,走到哪裡都被香水味包圍著, 乍然意識到自己碰到了不用香的男人, 還有些不適應。
古板其實是另一種精致,他以為周海權這樣古板嚴肅的男人,應該每一個扣子都扣的嚴嚴實實, 每一個褶皺都熨的平平整整, 皮鞋擦的蹭亮, 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然後袖口領口噴點香水,走精英男士路線。
想一想也真是好笑,他以前還是陳遇的時候, 因為還是學生, 身邊也都是一群小直男, 大家都素麵朝天, 誰用過香水。如今卻因為發現了一個不用香水的男人, 竟這麼驚奇。
生活改變一個人, 竟然可以改變的這麼快。
到了周家大宅之後,王姨出來迎接他們:“喝酒了吧?我給你們熬了點湯。”
肖遙說:“我洗完澡再下來喝。”
他說著就率先上了樓, 周海權看著他年輕而清瘦的背影, 心裡對肖遙的印象更加不好了。
這是什麼年代了, 兩個都要結婚的人,還是兩個男人,竟然床都還沒上?!他覺得要麼就是肖遙在瞎扯,想要隱瞞自己迷亂的過去,要麼就是真話……是真話更可怕,都到這個地步了,竟然還沒發生關係,能是什麼原因?老二不想上?他那個弟弟向來葷素不忌,可不像是個能吃肉偏要聞腥味的人……那就是另一方不願意了?
這不是有心機,又是什麼!
恐怕肖遙同意和老二上床的代價,就是要結婚。
周海權想到宴席上他聽到的那些話,頭都大了。
周家三兄弟,老二一直處於被放養的狀態,後來周家雙親去世,他忙著管理家族產業,對於底下兩個弟弟也沒多少心思去管教,結果周海榮長成這個德行……高中一畢業就出櫃了,跟他說他喜歡男人。
周海權震驚的很,因為在此之前,其實周海榮交過好幾個女朋友,他對於周海榮這些事一直沒怎麼過問,對他唯一的提點就是要做好防護措施,彆搞大了人家女孩的肚子。結果這麼個風流少爺,突然有一天說他喜歡男人,將來也不會跟女人結婚。
他以為周海榮隻是年輕圖刺激,誰知道竟然把肖遙給領進家裡來了。今天更是瞞著他,私自帶著肖遙出席了這麼重要的場合。
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周家的二少爺出櫃了,還準備要結婚。
王姨看了看周海權緊皺的眉頭,問說:“怎麼,喝多了?”
周海權解開了衣領,在椅子上坐下,說:“給我盛碗湯吧。”
王姨就去給他盛了一碗山楂湯,上麵浮著幾片葛花,味道適中,微酸,微甜,咽下去又有些微微苦澀。他一隻手拿著勺子慢悠悠地攪拌著湯汁,另一手的食指輕輕敲打著桌子,王姨知道,周海權這是心情不好了。
周海權心情不好的時候手指頭喜歡敲桌子,這時候沒人敢打擾,就是她,也都儘量躲著點,因為周海權輕易不發火,一發火就不得了,勸不住。
一碗湯,一直喝到完全涼下來才算喝完,外頭突然傳來了腳步聲,王姨出去看了一眼,是周海榮。
她急忙跑了過去,小聲說:“你大哥心情不好,你說話悠著點。”
周海榮撓了撓頭,小聲說:“知道為什麼麼?”
王姨搖頭:“出門的時候我看還好好的……”
周海榮摸了摸下巴,心一橫就進去了,叫了聲“大哥”,沒打算停留就要上樓,誰知道周海權立即就叫住了他:“站住。”
周海榮笑著回過頭來:“大哥,有事?”
周海權擦了擦嘴,勾勾手示意說:“你過來。”
周海榮隻好走過去,隔著桌子在對麵站定,見周海權在盯著他看,有點慫地低下頭來。
“今天在外頭人多,我就沒問你,現在家裡沒有外人,你跟我說說,你今天是什麼意思?”
周海榮說:“我不知道大哥你指的是什麼……”
“周海榮,你行了,是不是不想跟我談?”
周海榮抿了抿嘴,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隻好說:“我是成年人了,我喜歡誰,要帶誰參加宴會,跟誰結婚,是我自己的事,誰都不能替我做主!”
王姨緊張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周海榮突然有了勇氣,說:“王姨,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王姨大概沒想到周海榮會把自己拖下水,尷尬地笑了笑,說:“有什麼事,你們兄弟倆坐下慢慢說,都是一家人,沒有解不開的。”
周海榮卻大聲說:“我要跟肖遙結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會結!”
周海權看了看臉色通紅的老二,本來要發怒,最後還是忍住了,說:“我也不是不準你結,主要是我覺得你現在腦子發熱,根本就不清醒,我們周家的,不管男的女的,我希望婚姻大事上都能慎重一點,彼此了解清楚了再結婚,爭取一輩子就結一次,不要今天結了,明天又離。這是為你好,也是為肖遙好。你們倆才認識幾個月,就要談婚論嫁?我怎麼聽說你連他碰都還沒碰,就結婚?”
周海榮臉色大窘,就連旁邊的王姨都吃了一驚,到現在都還沒碰?這還是周老二麼?!
周海權說:“先處幾年,真合適,你要結婚,我當大哥的肯定不會攔著。”
周海榮張了張嘴,怎麼也不好意思跟他大哥說,可是不結婚,肖遙不給他碰啊!
苦逼!
“我會證明給大哥看的。”周海榮說,“這輩子我非他不要。”
周海權點點頭,說:“行,我等著看。”
周海權一直在想,他弟弟到底看上了肖遙什麼。
作為豪門長子,接觸的也都是上層圈子,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他見到的人,不管男女,都是很優秀的。豪門尤其重視對子女的教育,其實像周海榮這樣不學無術的子弟並不多見。他見慣了形形色色的優秀的男人女人,肖遙在他眼裡,真的算不上多出眾,比他有才華的就不說了,比他長的好看的也比比皆是。他們這個圈子裡,向來不缺美色。
何況周海榮從年輕的時候對象就換了一個又一個,肖遙絕對不是裡頭最好看的,怎麼就收住了周海榮的心。
這個人,到底有什麼魅力?
翌日早晨,周海權站在二樓的陽台上,一邊抿著咖啡,一邊朝樓下看。
肖遙穿了件淺白細格的襯衣,圍著圍裙,正站在花圃裡幫王姨修剪花枝,從樓上往下看,最大的感受就是很白,比王姨還要白一些,且是那種青春洋溢的白嫩,像是會發光。
不知道王姨跟他說了什麼,肖遙忽然笑了起來,笑起來更好看,唇紅齒白的沉靜。
他正這麼看著,忽然看到肖遙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注視,回頭朝陽台上看了一眼,周海權後退了一步,手裡的咖啡就潑了出來,燙的他立即鬆了手,咖啡杯就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了,濺了他一褲腿的咖啡漬。
他甩了甩手,又朝樓下看了一眼,結果看見肖遙似乎笑了起來,人也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你彈的真好,”王姨說,“這家裡他們兄弟姐妹幾個都會彈鋼琴,老大周彤還會拉小提琴呢,你會彈鋼琴的話,以後跟他們也多了個共同語言,這麼好的本領,可彆藏著掖著。”
肖遙說:“我也好久沒彈了,有點生疏了。”
“我原來聽說你家裡條件不大好,居然也學了鋼琴呢……你彆誤會,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學鋼琴挺花錢的,當初我看海榮他們兄弟姐妹都學,覺得孩子懂個才藝,是有氣質些,所以就花錢讓我兒子娶學,結果倆孩子學了沒幾個月,我就覺得太費錢了。”
學鋼琴花費是大,就他來說,小時候學鋼琴,老師授課,一節課200百,後來他鋼琴到了一定級彆,找了個音樂學院的老師教他,一周上一次課,一節課500塊,還是老師看他有天資給的友情價,除了專業輔導,平時就靠自己去琴行練琴,一個月400,這些加起來,一個月光花費在學琴上的,就要三千來塊錢,這還都是學琴的基本花費,更不用提其他五花八門的花錢的地方了,藝術從來都不是平頭老百姓學的。
“我們家以前還行,所以學過一點。”肖遙說。
《豪門男媳》裡的肖遙,家境其實一開始還是不錯的,他們家是後來破敗的,父母做生意破產。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公司,小作坊破了產,翻身的能力都沒有,欠了一屁股債。肖父從此一蹶不振,有了個酗酒的毛病,後來因為醉酒出了車禍,就那麼死了,肖母一個女人,要拉扯孩子,還拖著一身病,要債的天天上門催,又急又病的,撐了幾年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