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再等一等就看到啦 肖遙看了他一眼,發現周海權真不愧是周海權,竟然一點難為情的神色都沒有, 如常地跟周海榮打招呼。
周海榮一見他過來,立馬說:“哥, 肖遙作的這個, 可好吃了,你嘗嘗?”
王姨趕緊插話說:“你們要覺得好吃, 我跟肖遙學學,以後給你們做,給思語她們也嘗嘗。”
“不用,”肖遙笑著說, “大家要真喜歡吃,我來做, 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正想跟王姨學點做飯的手藝呢。”
周海榮說:“家裡有王姨就夠了, 你做什麼飯。”
肖遙沉靜地笑著,說:“我想親手做飯給你吃啊。”
王姨調侃了一聲,笑著說:“那心意我可就比不了了。”
周海榮果然兩眼冒著幸福的光, 周海權感受到了濃濃的戀愛的酸臭味。
他很不習慣如今家裡的氛圍。
周家兄弟姐妹雖然多, 但周彤自從到國外上大學以後,就很少在家裡呆了, 後來結了婚外頭有了自己的婆家, 就更少會回來了。三弟周海東上了大學以後也在外頭買了房子, 周思語是寄宿學校,也不常在家裡住。周海榮就更不用說了,三天兩頭不著家,也不知道都在外頭乾什麼。家裡隻有他一個,冷清慣了,如今住進來一個陌生人不說,周海榮這種浪蕩子,竟然也開始每天按時按點地往家跑了。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不習慣兩個男人在他麵前曬恩愛……其實彆說是兩個男人了,就是尋常男女在他跟前曬恩愛的都很少。這戀愛的酸臭味,讓他心裡莫名不爽快。
可是不爽歸不爽,卻沒辦法說出來。他一個人單身慣了,以前也沒覺得單身有什麼,如今有了對比,感覺就不一樣了,倒不是羨慕他們倆,就是單純的對比帶來的感受的變化,讓他恍惚也覺得,自己年紀不小了,好像也確實該找一個對象了,不是他弟弟找早了,而是他找晚了。
周海榮剛開始接觸工作,因為經常做不好,反倒上班的時間給拖長了,倒是周海權,還和往常一樣。他屬於喜歡集中工作的人,工作完了就會好好休息一陣,出去和朋友聚聚,懶得動的時候就在家裡呆著。可是如今卻不行了,因為肖遙在家裡練鋼琴。
但凡是樂器,沒學會的那段時間就是噪音製造機。周海權覺得就算是他小妹周思語,剛學琴的時候都比肖遙彈的要好,怎麼可能最簡單的《新年好》都彈不成調,這都練習好幾天了。
肖遙自己其實也很為難,他一邊吃著櫻桃,一邊漫不經心地用一根手指頭亂彈。對於他這種鋼琴都已經過了十級的人,想要完全彈的都不在調子上其實也不容易。噪音不光會影響彆人,也會影響他自己,所以他戴了個耳塞,就這樣彈了一上午。
周海權去後花園和他的私人教練打網球的時候肖遙就在彈鋼琴,等他打完了回來的時候,肖遙還在彈,他喘著氣擦了一下脖子上的汗,王姨遞給他一瓶泡了花茶的voss,說:“肖遙很用功呢。”
“用功有什麼用,”周海權仰頭咕咚咕咚幾口就喝了大半瓶,“彈成這個樣。老二怎麼沒給他找個鋼琴老師?”
王姨笑著說:“海榮不是每天都有手把手教麼?”
周海權沒說話,將剩下的半瓶礦泉水喝了,正準備上樓去洗澡的時候,外頭門鈴電話響了,是大門口老李打過來的,說是有人來送快遞。
這個大宅裡的人很少有人去網購,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把快遞送到他們家裡來。王姨出去取了回來,說:“這箱子都變了形了,還破了個角,老李看這麼破的東西,不像是咱們家的人買的,名字也奇怪,怕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就給拆開了。”
箱子不大,都擠壓的變了形,看起來很是廉價,周海權看了看上頭的上頭的單子,收貨人的名字是“小腰精”。
……
周海權蹙起眉頭問:“裡頭是什麼?”
王姨說:“老李說好像是什麼麵膜之類的。”
說著她就用手給扯開了,將裡頭的東西拿出來看了一眼,果然是一疊像麵膜的東西,不過那箱子底下有幾張廣告紙吸引了王姨的注意,她拿出來一看,“呀”了一聲。
“這是什麼東西呀?”她驚訝地說。
周海權一看,見上頭一個裸男趴在床上,上麵一行字,寫著“至潤q彈,嫩滑臀膜”幾個大字。
周海權幾乎在看到那幾個字的一刹那,就想到了這快遞是誰的了。
“應該是肖遙的”,他咳了一聲,裝作沒有看清楚,說,“給他送上去吧。”
王姨仿佛這才恍然大悟:“小腰,肖遙,還真是……”
不過她說著就自己先笑了出來,覺得“小腰精”這個名字,取的實在有些風騷。她搖搖頭笑了笑,捧著箱子就上去了。周海權將手裡的礦泉水瓶子放到桌子上,一張臉黑了又紅。
臀膜……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東西。
腦子裡就難免浮現出一些不該有的念頭來,想著肖遙如果像那圖上一樣,趴在床上敷臀膜,那姿態也實在……夠妖精。
他有些懂得他弟弟為什麼對肖遙著迷了。
原來人家隻是外表看上去素淡水秀,內裡也是浪的不行,符合他弟弟一貫的審美。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到了那裡肖遙就發現,在座的不是南城的重要官員,就是業界大佬,有好幾個都是肖遙在衛視台上見到過的。趙家的人這一次隻來了一個趙梨華……周太太請她的含義不言自明。
中國的飯局文化博大精深,大佬們聚會,更隨意熱鬨,各色人物都不能少,有官僚做派壓場子的,有話嘮活躍氣氛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熱場的人自然也少不了……上流社會和文化圈的聚會一樣,得有些文藝演出,才能和那些酒囊飯袋的飯局區彆開來。這不,就有個著名歌唱家叫譚瑩的,獻唱了一曲今年央視熱播劇的主題曲《駝鈴》。
“送戰友,
踏征程。
默默無語兩眼淚,
耳邊響起駝鈴聲。”
肖遙平生第一次親眼見到所謂的歌唱家,美聲唱腔,圓潤通暢,現場聽起來是極為享受。譚瑩老師舉手投足都是藝術家的氣質,優雅又從容,唱起來感情充沛,又毫不費力,唱完了肖遙都忍不住激動地鼓起掌來了。
場子熱起來之後,大家各顯神通,有唱歌的,有彈鋼琴的,笑聲和掌聲不斷,也不知道是誰起哄了一句:“海榮,你那一位我聽說是牡丹戲曲社的,要不唱一段,給周老祝祝壽?”
有個叫劉君的笑著說:“我聽說還是沈星之老師的關門弟子呢。”
一聽說是沈星之的徒弟,其他人也都起哄起來了。肖遙窘迫地說:“我唱的不好,不好……”
“他得扮上才能唱,今天唱不了。”周海榮替他解圍。
劉君說:“就隨便清唱兩句,沈老師的徒弟,肯定錯不了!”
結果周新風也開口了,說:“我可是沈星之老師的忠實粉絲,他的演出我必看的,今天本來也請了他,結果他在外地,趕不回來,竟不知道你是他的徒弟。”
“周老都發話了,不給個麵子麼?”
一屋子喝了酒的男人,臉上都上了點酒色,肖遙覺得非常尷尬,臉色通紅地看了看周海榮,顯然周海榮也有些慌亂了,就看了一眼他大哥。
結果周海權正微微側著頭,跟身邊一個老總說話,好像壓根都沒注意到他們這桌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唱戲的,都得開嗓才能唱,今天又喝了這麼多酒,大家就彆為難他了。”趙梨華替他解圍說。
“都是自己人,唱的好唱的不好都無所謂,主要是湊個熱鬨,給周老祝個壽,譚瑩剛才不就唱了。”
“我哪能跟譚老師相比,”肖遙說,“今天是周老好日子,我實在不敢獻醜。”
都是一群有權有勢的男人,大概被人恭維奉承慣了,碰到肖遙這種不懂眉眼高低的,都笑的有些勉強。在座的這些人,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年紀也都不小了,肖遙不唱兩句,難道還讓他們唱?
私人聚會,會唱戲的唱兩句,其實也說不上就是拿對方取樂,輕賤了對方,就是圖個熱鬨。譚瑩可是周太太的好姐妹,她剛才獻唱,完全就是看在一群老熟人的麵子上才唱的。肖遙作為二十來歲的小年輕,又正好是唱戲的,唱兩句,在他們看來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周新風的孫女剛還彈了首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