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則他社交經驗有限,沒經曆過社會裡那些彎彎繞繞,二則在他心裡,他和蘇括是沒辦法比的。
蘇括已經成名,又是沈星之的大徒弟,業內有口皆碑,他這種半路子出身的,一直覺得要想追上自己的師兄,沒有個十年八年未必能,那還得是在蘇括一直進步很慢的情況下。
大概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沈星之來了以後,肖遙表現的就沒有從前那麼乖覺了。他從前是很細心的人,對沈星之也很敬重,在沈星之跟前很有眼色,他天生是會討長輩歡心的那一種。不過他不像從前那樣乖覺,沈星之卻依然疼愛他,說:“明天連州市舉辦那個講座,你陪我一塊去吧。”
肖遙就偷偷去看蘇括的神色,見蘇括神色微凝,便說:“我去了能乾什麼呀?”
“講座不是光用嘴巴說的,還得表演給大家看,你替我做示範。”
“我不行吧,師兄每天沒事,讓他去吧。”
蘇括沒說話,顯然是想去的。
沈星之說:“你師兄演出已經夠辛苦了,他難得休息兩天,而且不過是個民間藝術講座,去的不是什麼大人物,用不著我跟你師兄這兩員大將。”
蘇括就笑了,說:“您正好可以看看師弟的功夫,他最近跟著傅老師學習,長進很大。”
“我聽她說了,”沈星之很高興的樣子,看向肖遙說,“沒少聽她誇你,我都懷疑了,我們倆認識的,是同一個肖遙麼?”
肖遙說:“傅老師是給師父麵子,在客氣呢,不過這些天跟著傅老師學到了不少東西,還有就是師兄,他演出那麼好,我天天就是在台下看,就學到好多。”
蘇括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倒看不出什麼。沈星之說:“你師兄水準一直都在,唱的有多好,我心裡都有數呢。”
他們師徒三人一起吃了個飯,最後沈星之還是帶著肖遙去了那個講座,蘇括留在酒店休息。
這場講座的確不是什麼大舞台,不過是和一些民間昆曲愛好者們交流一下,肖遙負責的就是做做示範,沈星之很驚奇地發現,肖遙還真變了,水平提高了好多。
不過他提高的倒不是身段,而是□□。
肖遙以前好像心裡總是有隔閡的,他演的乾旦總有些男人的扭捏,如今骨子裡有了一種乾旦該有的韻態,那種勉強和彆扭的感覺沒有了,更自然流暢。這可是大轉變,乾旦,就是需要在扮上以後,靈魂進入女人的境界裡去,拋卻男性意識,肖遙進了一大步。
他很驚喜,回來以後一直誇肖遙,一則是真心驚喜,二則也是為了給肖遙更多的信心。蘇括見了,便說:“我就說師弟他進步很大。”
“還真是叫我意外,神態很好。”沈星之說,“我以前還想,他是喜歡男人的,應該扮起女人來更得心應手才是啊,誰知道他竟然跟個直男似的彆彆扭扭放不開,如今估計是開竅了,比從前放得開了。”
蘇括就說:“那得感謝他對象了。師弟戀愛了,自然跟以前不一樣了。”
沈星之愣了一下,笑著問肖遙:“那我得看看,讓你開竅的到底是誰。”
肖遙很是窘迫,說:“跟他沒有關係……”
不過蘇括還是幫他岔開了,說起了晚上和當地文化局的人吃飯的事,他不想去了,想好好休息,今天嗓子有點不舒服。
沈星之說:“不去就不去吧,演出最要緊。”
“您如果需要人陪著,可以讓師弟跟著去。”蘇括說。
“他笨笨的,跟著去乾什麼。”沈星之笑著說。
蘇括就看了肖遙一眼,沒說話。
果然他師父還是最疼肖遙的。
這些飯局,他們作為沈星之這樣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的弟子,自然不會吃什麼虧,受什麼委屈,不過和官場上的人吃飯,應酬是免不了的,但凡有點氣性的,其實都不大喜歡跟官場或者商場上的人吃飯,他能在飯局上左右逢源,就是這些年跟著沈星之練出來的。
但是沈星之卻不希望肖遙沾染這些,就想他清清靜靜地學唱戲。
從蘇括房間出來,肖遙便對沈星之說:“師父,如果需要我去,我跟著您去吧。”
沈星之說:“算了,你好好琢磨戲,以後應酬這些事你少參加。”
不過沈星之這麼做,倒真不是出於偏愛。他也是根據這倆徒弟的脾性來的,蘇括一門心思都在唱戲上,他的心性是定的,不像肖遙,他可沒忘了剛認識肖遙的時候,肖遙在酒桌上那個左右逢源的模樣,如今好不容易性子收斂了,開始好好學戲,不能再讓酒桌上那些壞習氣帶回去了。
隻是他作為人人追捧的藝術家,位子上呆久了,便沒有了年輕時候的體貼細致,人到了這個年紀,什麼都有了,便想怎麼舒坦怎麼活,不大關心彆人的想法,以至於他忽略了蘇括的感受,蘇括本就有些自卑和埋怨,自己越想越多,心就不踏實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