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看著蘇果,眼神冷漠。
這小姑娘到底有沒有她在考試,他是監考的自覺?
考生竟然要拉著監考的一起給她作弊?
“你想問什麼?”
“我就是想問問他,為什麼要警告村民山裡危險、”既然警告村民山裡危險,那說明這位小洋老師是想要保護村民的,又怎麼會突然要聯手女鬼殺人呢?
更何況女鬼這麼久以來都沒有傷害一個人的人命,難道還是想一口氣憋個大的呀?
村子裡的那些木板門可擋不住女鬼破門而入。
她那麼輕而易舉,為什麼不直接傷害活人,相反,還跑了。
厲鬼的尊嚴呢?
蘇果總是覺得有點奇怪,雖然這個身體天賦不行,是個廢物點心,甚至連一些臟東西都可能看不到,可是她還是想,反正那女鬼是跑不了的了,這麼多的除鬼的,一人一劍都能叫她魂飛魄散,那為什麼不能在這麼她即將被消滅之前,多問她一句呢?
她總是覺得……那女鬼還會再來的。
顧青看著這個還想要問問女鬼為什麼的小姑娘。
“沒有什麼為什麼。鬼物從來都是歪門邪道。”他冷冷地說道。
“可也有很好的鬼呀。”
“很好的鬼?”
“你就是很好的鬼呀。”蘇果歪著小腦袋對顧青甜甜地笑。
她笑得天真爛漫,眼底清澈,仿佛映照著晴空。
零零二沉默了。
在毛團的心裡,給她雞腿的都是好人……鬼。
看著蘇果那雙漂亮又認真的眼睛,顧青凝視著她。
他仿佛想要從這個身體柔軟充滿了溫度的女孩子的眼裡看到一點哄騙他的感情。
如同那些被他拯救的活人,明明畏懼他畏懼到了極點,卻偏偏要強硬地擠出笑容來,對他偽裝善意與親近。
可是她的眼裡,除了單純的感激,從沒有那些虛偽的謊言。
“先吃飯。”他向著吃飯的屋子裡走去。
蘇果頓時歡呼了一聲,“你答應了是不是?組長,你真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鬼。”
她快快樂樂地跟著他,就像是快樂的小鳥,嘰嘰喳喳在他的耳邊說這說那,直到進了吃早飯的屋子,看到老村長夫妻眼眶紅腫,蘇果才停下來,關心地問候他們。
她並沒有問尷尬的問題,老村長鬆了一口氣,感謝了她,又忙著把熱騰騰的早飯端上來。
蘇果知道他的心情不會很好,正吃著飯,外麵就已經來了一些怒氣衝衝的村民,聲討著老村長。
這並不算是無理取鬨。
當生命遭受到了威脅,那引發威脅的人的確會受到大家的譴責。
蘇果也沒有多事地去給老村長抱不平。
她隻是飛快地吃好了飯,看見了幾個同來的杏黃袍的女孩子湊在一起站在院子裡,看著外麵群情洶湧的村民們在說什麼。
村民們似乎很生氣的樣子,就算是老村長在道歉也於事無補。這時候,蘇姑姑突然帶著蘇環一起回來,臉色難看,她的身後,幾個村民被她使喚著抬過來了一個木棺材。這棺材不大,看起來也並不精致昂貴,從棺材上透著陰氣,通體鮮紅仿佛凝固了的鮮血。
鮮紅的棺材,大凶啊。
蘇果正叼著雞蛋在看,就看見蘇姑姑得意地叫人把棺材放在了院子的中心,叫人打開。
蘇果探頭去看,看見裡麵是一具穿著大紅嫁衣的女屍。
女屍栩栩如生,仿佛生人,並沒有腐爛,也沒有半點變化。
就仿佛棺材裡的女屍僅僅是在睡去一樣。
“這就是女鬼的原身。”蘇姑姑頓了頓,才攬著蘇環的肩膀對所有人說道,“小環猜測到這女鬼的身體恐怕沒有被燒掉,所以這屍體是女鬼最大的弱點,隻要燒掉,就可以打掉那女鬼大半的力量。”
她一邊說,一邊露出了幾分笑意,見到顧青和蘇果從屋裡走出來,看到蘇果還隻記得吃,蘇姑姑的眼裡露出厭惡,卻顧忌顧青沒有訓斥,反而對顧青熱切地說道,“顧組長,第一個想到女鬼的屍體,提出燒掉女鬼的屍體打掉她的力量的是我們小環啊!您看……”
“燒不掉。”顧青冷冷地說道。
“什,什麼?”
“你們幾個廢物燒不掉她。”顧青的眼睛泛起血色,看著臉色漲紅了的蘇姑姑冷冷地說道,“她比你們都強。”他這樣的評價,顯然是在說女鬼比她們幾個除鬼的更強大,蘇姑姑的臉頓時氣得變形,看著顧青又不敢仿佛對彆人那樣訓斥,隻能勉強笑著說道,“怎麼可能。如果我們幾個都除不掉她,她豈不是厲鬼裡的厲鬼。”
她正在這麼說的時候,廂房裡傳來男人的咒罵,罵所有人都是白眼狼,蘇姑姑被這罵聲氣得半死,轉頭瞪了蘇環一眼。
蘇環急忙打開了自己背上的那沉甸甸的包裹。
蘇果看了一眼就酸了。
那沉甸甸大大的包裹裡滿滿的都是各種黃符。
蘇環那麼富有,叫蘇果都有點仇富了。
她才隻有一張破黃符而已。
“先彆燒。”她看到蘇環把幾張黃符丟在了棺材裡,急忙說道。
顧青既然說屍體燒不掉,那肯定是有理由的,蘇果無條件地相信顧青的判斷。
說不得一把火上去,對女鬼是火上澆油,她變得更凶了怎麼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阻攔叫蘇環惱火,她的臉一沉,瞪了想要阻攔她的蘇果一眼,猛地把一張無風自然的黃符同樣丟進了棺材。就在那一瞬間,一團藍色的火從棺材裡升騰而起,燃燒得那麼旺盛,火勢洶湧,卻隻在棺材裡燃燒,並沒有蔓延,也沒有損傷棺材的一絲一毫。
這樣的奇跡叫沒有見過這些事的村民們嘖嘖稱奇,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蘇環,蘇環嘴角微微勾起,矜持地站在所有人驚歎的目光裡。
她一直以來都是天才,都是被所有人稱讚的那一個。
所以現在的這些驚歎對她來說,也隻不過是錦上添花。
可是蘇環喜歡看到蘇果被自己打擊,成為自己的對照組。
“還是我們小環……”蘇姑姑不知道這一晚上被蘇環怎麼討好過,重新對她又慈愛了起來,正摸著蘇環的頭想要誇獎幾句,就被身邊的一個同事輕輕地捅了捅。她有些惱怒地轉頭看自己的同事,順著他示意自己的目光看去,卻突然微微一愣。
那燃燒著藍色火焰的棺材裡,栩栩如生的女屍依舊安安靜靜地沉睡在火焰裡,火焰洶湧,卻連她的一角嫁衣都沒有燒掉。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蘇姑姑急促地喘息了很久,突然想到了什麼,驚駭地看向顧青的方向。
顧青寂靜地站在那裡,卻令人感到恐懼。
“怎麼會這麼凶……”蘇姑姑喃喃了兩句。
蘇環看著這令人驚恐的一幕,轉頭看向身邊幾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子。
這幾個女孩子眼裡都帶著幸災樂禍。
想到自己被她們撞見挨了蘇姑姑的打,現在又失敗,蘇環的臉上很不好看。
藍色的火焰洶湧燃燒了很久,慢慢地平息了下來,可是棺材裡的一切卻和燃燒之前沒有分彆。
“這小丫頭不太行啊。”
“是不是騙子……”
聽著身後村民們的竊竊私語,蘇環的臉頓時漲紅了。
“我覺得這女鬼其實也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那些山裡的臟東西。不是說他們在村子外麵越聚越多的麼?”蘇果想了想才說道,“就算是消滅了她一個,可是外麵還有一大堆呢。為什麼非要把力氣浪費在她的身上?能把村子外麵的臟東西都消滅,回來,回來再管這女鬼的事也不遲呀。”
這村子又不是隻有女鬼肆虐,蘇果覺得還是進山的時候的鬼打牆更叫人恐懼。
不管那些臟東西跟女鬼是什麼關係,可是他們想進村子是實打實的,肯定沒安好心,哪怕是為了斷絕女鬼的盟友,消滅她的助力,也應該乾掉那些外麵的臟東西。
蘇環拿了那麼多的黃符進山,還有好幾個精英小輩,還有蘇姑姑幾個人,把山裡的臟東西都除掉不是更好麼?
她出了這麼個主意,蘇環咬著嘴角看著她。
她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蘇果脫穎而出。
無論是用什麼方式。
哪怕蘇果的話叫人下意識地點頭,可是蘇環看著身邊的棺材,看到蘇果的目光時不時地落在棺材上,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姑姑,我記得昨天夜裡,女鬼來找那個男人了是麼?”當看到關著老村長兒子的那個屋子裡傳來的破口大罵,蘇環突然笑了笑。
她是個美麗的女孩子,腳步輕巧地走到了棺材旁,看著棺材中仿佛睡去的這個漂亮的紅嫁衣女人,輕聲說道,“她死了也想穿著嫁衣嫁給他,變得這麼凶,和當初紅衣下葬有關,化作厲鬼,那男人隻怕就是她的執念。”
她很熟悉各種鬼物,見蘇姑姑輕輕點頭,便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來對她說道,“這些鬼物在夜半的時候會出現更多,不如把這個男人送到山裡去……他是女鬼的執念,她一定會追過去。”
“那又怎樣?”蘇姑姑疑惑地問道。
蘇環羞澀地眨了眨眼睛說道,“山裡還有那麼多的臟東西,遇到了活人,一定不會放過。女鬼追著他去,就算是盟友也會發生衝突吧。”她摸著背包裡的黃符看著蘇姑姑輕聲說道,“找一個地方埋上我們的符籙,不管是鬼物之間兩敗俱傷,還是他們聯手要了這個男人的命疏於防範,我們引動所有的黃符,也可以一口氣消滅他們大半了。”
隻是這就需要老村長做出犧牲,或許會犧牲他唯一的兒子。
這男人恐怕保不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