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覺得……如果蘇家二姑娘能叫陛下更開心一些就好了。
隻不過愉快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當靖王求見的消息被內侍們走一步腿三步地送過來,薛簡眼底的笑意慢慢化作了冰冷。
雖然嘴角依舊帶著笑,可是這笑意卻不打眼底。
“叫他過來。”他倒是想看看靖王還想說什麼。
見蘇果站在自己的身邊露出幾分疑惑,薛簡垂頭,看了她很久。
“陛下,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在想他進宮的目的。”薛簡對靖王的死活也不怎麼在意,對靖王是不是因為這件醜事快要上吊了更不在乎。又不是皇帝陛下叫蘇琴跟薛寧私奔的。
他帶著蘇果走到了一處亭子裡坐下,一旁的內侍端來了上好的香茶點心,蘇果走了一路也餓了,見薛簡對點心不感興趣,就乖乖地坐在他的身邊啃點心吃。
當焦頭爛額,搖搖欲墜的靖王走過來,看到的就是英俊年輕的皇帝含著笑意在看身邊乖巧美貌的小姑娘啃點心,縱容的態度傻子都看得見。
那和睦的一幕,刺痛了靖王的眼睛。
他怔怔地看了蘇果很久。
蘇果,這個南陽侯府的庶女,他其實並沒有多留意過,娶她也隻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譽的權宜之計。
可是他沒有想到,蘇果是那樣美麗的女孩子。
昨夜大婚,當她從薛簡的懷裡探出一張美豔無雙的臉,靖王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
重重的,幾乎叫他窒息。
那是麵對蘇琴的時候細水長流的柔和完全不同的感覺,那一眼就像是沉重的錐子,一下子砸在他的心口上。
叫他無法忘懷。
可是蘇果帶給他的屈辱同樣叫他窒息。
“陛下、”而如今,蘇果就這樣坐在薛簡的身邊,又代表著什麼?
靖王艱難地想著,一個令人驚豔的美人被帶到宮中一夜,而現在,還可以坐在皇帝的身邊,隨意地吃點心,這代表著什麼?
他的心裡一下子縮緊了,似乎是失去了本該屬於自己的,也似乎是心有不甘,哪怕是惱怒蘇果,可是此刻卻因為蘇果在宮中的悠然,叫他更加難以呼吸。那大概是隱隱的嫉妒,還有被他皇兄奪走了屬於他的不甘心。
他跪在薛簡的麵前,薛簡垂眸看了看一臉蒼白的靖王。
“你進宮想做什麼?”他單刀直入地問道。
這麼直接,靖王都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說不出口了。
“陛下,阿琴她……”
“朕說過,如果你執意舍不得南陽侯嫡女,如何與薛寧商議她的歸屬,朕的不在意。”反正兄弟爭妻都已經把皇家的臉都沒了,薛簡完全不在乎靖王兄弟更丟臉。
他不是看中麵子的皇帝。
所以此刻,他格外開明,完全沒有再插手這件事的意思。
反正隻要蘇琴不上玉碟,愛服侍他哪個弟弟就去服侍哪個弟弟。
“阿琴和王弟……”蘇琴給他帶來的羞辱是靖王一輩子都無法遺忘的。隻是想到蘇琴的婉轉體貼,還有南陽侯府好歹也是京都豪族,靖王垂了垂眼睛對薛簡艱難地說道,“陛下,無論如何,臣弟都和南陽侯府有過婚約,凡事講究先來後到。”
更何況他都成了京都笑柄,京都誰人不知他頭上綠油油的?
就算是不娶蘇琴,也斷然不會再有豪族貴女願意嫁給他了。
不然嫁給他算什麼?比不上蘇琴,隻能撿蘇琴不稀罕的?還是要跟他一起去承擔蘇琴留下的笑話,在每一次見人的時候都被人提到,被人恥笑?
豪族貴女大多心高氣傲,
誰願意受這個氣。
不能娶到蘇琴,也無法聯姻真正的豪族,那他日後就算生下兒子,無人為他在朝中說話,怎麼和其他的兄弟生下的孩子競爭儲君之位?
他仰頭看著薛簡,希望得到薛簡的支持還有同情。
那可就真的想多了。
皇帝陛下正在側頭,對蘇果溫和地說道,“這點心是宮中特有,外麵難得。你多嘗嘗。”他顯然不把靖王的可憐放在眼裡,不過蘇果就不懷好意地一邊啃點心,一邊看著對蘇琴依舊舍不得的靖王了。
他是那麼深深地愛著,牽掛著蘇琴,就算是薛簡都已經發話叫蘇琴給薛寧當小妾還依舊舍不得她。這和上輩子多麼像啊,明明蘇果和靖王之間已經慢慢地緩和,開始努力地展開新的生活,把過去全都遺忘,可是當蘇琴回歸,靖王頓時又奮不顧身地和蘇琴攪和在了一起,還禍害死了蘇果。
如今,看著靖王可憐的樣子,蘇果眼睛眯起來,突然笑眯眯地說道,“如果舍不得,那就去競爭唄。”
靖王霍然看向蘇果。
當他看到蘇果的那張不施粉黛卻依舊美豔精致的臉,心裡微微一痛,竟然說不出話來。
明明她應該是他的王妃。
可是如今卻留在宮裡。
那一刻靖王感受到了巨大的羞辱。
甚至這種羞辱超過了蘇琴與薛寧一同私奔的恥辱。
雖然蘇琴是他玉碟上的王妃,可也隻不過是個名字,剛剛過了聘禮而已。可蘇果卻是真真正正穿著嫁衣,進了靖王府的門,已經幾乎是他的王妃了。
蘇琴私奔隻算得上是旁人茶餘飯後的笑料,可是蘇果明明都已經進了門卻被薛簡帶走進了宮,留在宮裡,這帶給靖王的是更深刻的打擊還有羞辱。明明本該是他的妻子,如今卻並不屬於他……靖王的目光無法從蘇果的身上轉移,或許是因為險些得到卻又失去,他覺得透不過氣來。
蘇果可不管他的心路曆程,還給靖王興致勃勃地出主意說道,“薛寧敢帶蘇琴私奔,這是完全沒把你放在眼裡呀!難道就這麼算啦?那蘇琴和他恩恩愛愛的每一天,都是你丟臉的時時刻刻。你怎麼見人啊。”
她竊笑了兩聲,見靖王不吭聲,隻怔怔地看著自己,就對他說道,“你現在是靖王殿下,薛寧卻都不是王爵了。沒準兒蘇琴還願意嫁給你了呢。”她眨了眨眼睛,憋著壞給蘇琴上眼藥。
蘇琴心高氣傲的,如果給英王當小妾也就罷了。
可如果給罷黜王爵的一個光頭皇族當小妾,那蘇琴能受得了麼?
她十有□□是要回頭跟靖王黏黏糊糊的。
可如今蘇果上了眼藥,靖王就算日後又跟蘇琴好上了,又會不會在心裡總是懷疑顧慮,這蘇琴和他在一塊兒,到底是因為和他有感情,還是為了他的王爵的身份呢?
無論是這場糾葛中的任何一個,蘇果都沒有半點好感,她希望蘇琴靖王倒黴,再也沒有好日子過,什麼破鏡重圓,重新恩愛在一起,那是彆想。
她壞心眼地給蘇琴上眼藥,笑容燦爛美豔,就像是宮中開得最嬌豔的那一朵花,豔光四射。明明還有幾分稚氣,可是美貌卻無法遮掩。靖王看著她給自己出主意,出著出著還自己笑起來,笑靨如花,隻覺得喉嚨乾涸。
他想對蘇果說一句話,卻說不出口。
他隻想問她,那她呢?
她是真的從未想過嫁給他?
明明身為庶女成為靖王妃,這已經是飛上枝頭,為什麼寧死也不做靖王妃?
“好了。你回去吧。”薛簡的目光落在靖王的臉上,突然冷冷地說道。
他臉上的笑意全都不見。
“陛下?”靖王不知為何薛簡的笑容全都不見了,不安地起身。
“你和薛寧的事,朕懶得管。隻是朕最後告訴你一次,皇家玉碟不是笑話,更不是隨隨便便的玩意兒。蘇琴已經被玉碟除名,就算她不願嫁給薛寧,又願意嫁給你了,朕也不允許這等下作女子被記在玉碟上,給整個皇族,給朕丟臉。”見靖王欲言又止,薛簡漠然地看著他問道,“朕的意思,你明白了麼?”
帝王的意思昭然。
他懶得管一個女人的歸屬。
蘇琴愛去誰的府上就去誰的府上。
可是就算她和靖王破鏡重圓,也做不得靖王正妃,做不得靖王府有名有姓,能在皇家玉碟留下姓名的女人。
皇家不給蘇琴名分。
靖王高挑華貴的身姿似乎一下子就受不住了。
他俊麵慘白,卻還是咬了咬牙,低聲說道,“臣弟明白。”
蘇琴沒有名分也沒有關係。
他願意空了正妃側妃之名,虛席以待,叫蘇琴就算沒有名分也依舊是靖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若是這般,又與他的王妃有什麼兩樣。
如此真心,想必蘇琴也該明白他想娶她的心意,南陽侯府也會明白,比起嫁給已經被罷黜王爵的薛寧,還是嫁入靖王府更加有希望不是麼?
他點了點頭,又倉皇地看了在他皇兄的身邊悠然自在,美豔無雙的蘇果,踉蹌了一下,轉身走了。
他出了宮就去了南陽侯府。
而此刻,南陽侯府中,被打得趴在床上日夜哀叫的南陽侯夫人,聽到了愛女的話,卻一下子忘記了劇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問道,“你說什麼?你不想嫁給英王殿下,想要嫁給靖王殿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