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琴搖搖欲墜地上了靖王府的馬車走了。
蘇果得意洋洋地坐在宮裡看孔雀們給自己開屏。
這世道,想打討厭鬼的臉,難道還要親身上陣麼?
那當然不能。
她可是未來的皇後娘娘!
就算是要打臉,欺負人,把蘇琴氣得半死,也得叫手下們上,叫蘇琴更好地感覺到她對她的鄙夷。
好好的靖王正妃不當,偏偏要給靖王當小妾。
上一世的時候,蘇琴不是非正妃不當的麼?
“怎麼這麼高興?”薛簡回宮的時候,看見蘇果仰著小腦袋恨不能多吃三碗米飯的樣子,挑眉,坐在她的身邊。
看見麵前的一地孔雀,那隻最討厭的也不知道被擠到哪裡去了,皇帝陛下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滿意地摸了摸蘇果的小腦袋。
蘇果下意識地蹭了蹭薛簡的手心,這才對薛簡得意地說道,“蘇琴今天想進宮見我,我沒叫她進來,還羞辱她了!”她羞辱蘇琴,對蘇琴不依不饒,不是因為她對靖王還存著愛慕的心,而是因為蘇琴對她的傷害。
為什麼可以把蘇果推出去做替代品?
又為什麼和上一世回來的那樣,一定要把蘇果置於死地。
明明上一世的蘇果已經認了命。
她願意把屬於蘇琴的一切全都還給她。
隻求能有一個棲身之地。
因為除了靖王府,蘇果已經無處可去。
正妃的位置,靖王的愛慕,這些全都已經還給蘇琴,甚至蘇果已經搬到了偏院去住,對靖王退避三舍。
可是蘇琴還是要把她置於死地。
要叫蘇果無路可去。
說起來,蘇果突然眨了眨眼睛。
“對了,我想起來一件事。”她急忙扯了扯薛簡的手臂對他說道,“蘇琴可能還會在你的麵前說一些有的沒的。”
她突然想到上一世蘇琴誣陷蘇果的手段,誣陷她偷人……她和南陽侯夫人真不愧是親母女,就算是誣陷彆人也不帶換個花樣的。
不過蘇琴誣陷蘇果的那個人並不是無中生有,那是南陽侯府中一個年輕的門客,胞讀書少,卻懷才不遇,不能在科舉之中得到前程,因此來了南陽侯府當了門客幕僚。
供奉門客豪族勳貴人家常有的,不過在一群老頭子的幕僚之中,這個年輕的,又有幾分俊秀的年輕人當然得到了很多人的注意。
上一世的蘇果,也曾經在被逼迫嫁給靖王之前愛慕著這個年輕的讀書人。
她從未受到過教養,很憧憬這樣讀書好的年輕人。
對於蘇果來說,與其被嫡母安排,不知道嫁給怎麼樣的人,還不如嫁給這樣年輕的門客。
豪族之中,將後宅的丫鬟婢女嫁給身邊看重的門客,成就更加緊密的聯係不是稀罕的事。蘇果雖然是蘇家二小姐,可說起來地位還不如丫鬟,能嫁給這樣年紀輕輕的門客,自然也是最好的姻緣。
而對於年輕的門客來說,娶到主家的庶女,與主家從此更加親密,也並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
哪怕這個庶女不得寵。
上一世的蘇果和這個年輕人雖然不敢私相授受,可是彼此也遙遙見過麵,也有了幾分默契。
她以為可以嫁給他,然後從南陽侯府逃離,擁有屬於自己的平靜的生活。
直到這份奢望被靖王與南陽侯府打破。
她嫁給靖王的那一天站在屋頂上,就是因為心中不能嫁給年輕的門客過於悲痛。
不過和蘇果失足從屋頂上滾下來不一樣。
她隻不過是站在屋頂上傷心落淚,之後想到不能因為自己的任性連累到那個年輕的門客,叫他受到憤怒的靖王的牽連,所以自己從屋頂上下來,去和靖王拜堂成親。
她認了命,嫁給靖王做他的妻子,把心裡舊年的愛戀全都埋葬,再也不去關注靖王之外的任何的男人,連心都不會在放在那個門客的身上。
直到靖王慢慢地走入她的心裡。
她已經把年輕的,曾經在閨閣的時候奢望過的讀書人給忘記了,卻沒有想到當蘇琴回到了靖王府,有一天那門客從天而降出現在蘇果的麵前。就在她驚訝的時候,蘇琴和臉色冰冷,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厭惡還有疑慮的靖王也隨之出現。
她被抓個正著,捉奸那雙,而那個年輕的門客也跪在地上訴說自己和蘇家二姑娘的種種愛戀糾纏。明明也曾經隻不過是後宅遊廊上的幾次擦肩而過,可是在門客的口中卻變成了另一個纏綿的,互相愛慕,互贈信物的兩廂情願的故事。
那一刻,蘇果百口莫辯。
她看著滿口謊言的門客,突然明白了蘇琴的心。
殺人誅心。
誣陷她還不算,還要叫她知道,自己連最後的曾經的愛戀都背叛了她。
無論是靖王,還是這個曾經有過期待的年輕的門客,她都不曾擁有。
上一世的蘇果懷著這樣絕望的心情自儘在靖王的麵前。
蘇果想到這件事,就覺得蘇琴一定會再一次使壞的。
她就跟薛簡很坦白地說了這件事。
正抱著一隻氣呼呼的孔雀想要躡手躡腳離開的內侍嘴角抽搐著,看著這麼坦白的蘇家二姑娘。
把自己曾經想要嫁給彆的男人說得這麼簡單容易,真的好麼?
不怕陛下翻臉啊!
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心上人曾經愛慕過彆人吧?
“我知道了。”薛簡的臉色卻很平靜。
要不怎麼薛簡當了皇帝呢。
蘇果眼睛一亮,急忙扯了扯薛簡的衣擺,蹭了蹭他的手臂好奇地問道,“那你不覺得我……”
“如果你是真的喜歡他,就絕對不會答應嫁給我了。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無足輕重。你這麼久才想起他,就說明了一切。”薛簡卻並不在意蘇果曾經愛慕過誰,對於他來說,蘇果的現在還有未來屬於他就足夠。
不過薛簡是個聰明人,見蘇果專門提到了這個小子,他眯了眯眼睛突然對蘇果問道,“這人如今在南陽侯府當幕僚?”
他如此敏銳,蘇果就覺得自己的暗示皇帝陛下大概全都明白了。她當然不可能直截了當地說她知道很快這狗東西就要誣陷自己跟他怎樣怎樣了,不過如果薛簡能猜到,那就最好了。
“是啊。”
“能做南陽侯的幕僚,想必與南陽侯有幾分投契。你即將做我的妻子,恐怕南陽侯絕對不願見到。如果我是他和你的嫡母,就會千方百計汙你的清譽,叫你做不成皇後。也叫我厭惡你。”
如果蘇果曾經與旁人有情的事鬨得沸沸揚揚,遍布京都,那南陽侯一家的心裡恐怕就會覺得皇帝的臉上肯定是會掛不住的。不僅是皇帝的麵子,而且一個聲名狼藉,和彆的男子有牽扯的女子,怎麼做皇後?
“那我倒是不怕。”蘇果就對薛簡說道,“我的名聲本來就不怎麼好聽,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差點跟靖王成親,忤逆生父,不肯吃虧這樣種種的傳聞,蘇果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再多一個又怎麼樣呢?
她滿不在乎,甜甜蜜蜜地湊過來對薛簡說道,“我隻是什麼都不想隱瞞你。而且也相信我的阿簡不會因為這種事就討厭我。”她甜甜蜜蜜的,嘴裡說著這樣叫人心裡發軟的話。
薛簡嘴角帶著笑,縱容地看著對自己甜言蜜語的小姑娘,忍不住垂頭親了親她的小嘴巴,想要嘗一嘗這到底是不是蜜糖做的。
隻是這一個吻很快就叫薛簡的眸光暗沉了下來。他修長的手輕輕地壓在蘇果的腦後,叫她能夠更加貼近自己,呼吸糾纏在一起,她的小小的喘息都近在咫尺。
皇帝陛下默默地放開伏在自己的耳邊小小聲喘息,都快要透不過氣來的小姑娘。
他仰頭看天,覺得禮部上下真的越發不中用了。
不過是一個封後大典。
竟然得籌辦三個月!
這還是最快的。
薛簡完全能夠想到,在封後大典之前,自己恐怕就要被憋死了。
明明是最清心寡欲的帝王,可是當心愛的小姑娘就在懷裡,他卻幾乎忍不下去。
“阿簡,這世上我最喜歡阿簡了。”軟軟的,嬌滴滴的小姑娘還說著這世上最動聽的話。
薛簡抱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忍不住輕輕歎氣。
“我也最喜歡你。”他又壓了下去,把這個心愛的姑娘壓在自己的懷裡。
可哪怕他是皇帝,是這世上最有權勢,擁有一切的男人,哪怕心裡對心愛的姑娘無比地渴望,可是到了晚上,就算是睡在同一張龍榻上,他也依舊不對她做更多的事。
他明明在渴望著,卻隻是在臨睡之前親親她,之後就什麼都不做了。蘇果抱著被子滾在他的身邊,看著他隱忍的樣子,哼哼唧唧往他的懷裡鑽,扒拉他的衣裳小小聲地說道,“現在就可以在一起睡。”
薛簡的手輕輕地握在她作亂的小爪子上。
蘇果茫然地看著他。
“你不喜歡我麼?”
“我喜歡你。可正是因為這樣,才不能這樣隨便。”他當然想和蘇果做真正的夫妻,可是在他們成親之前,他不想隨隨便便地叫蘇果成為自己的女人。
她應該得到盛大的封後大典,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名正言順地成為他的妻子,然後名正言順地在一起,而不是隨隨便便,仿佛嬪妃侍寢那樣,什麼都儀式都沒有就為了他的那點自私的欲/望匆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