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這麼住了下來。
和已經把它當做同胞兄弟姐妹的小白虎們一起成長。
可是叫它覺得很失敗,也很惶恐的是,當一年過去,曾經和自己一起吃奶的兄弟姐妹都長成了強壯的樣子。
沒有白虎媽媽的巨大強壯,可是卻也都已經展露出了青澀的巨大的身體,當這個白虎的群落走在一起的時候,也會給森林裡投下巨大的陰影。
可是它依舊是那隻瘦小的,乾巴巴的黑乎乎的狐狸崽兒,完全沒有成長,也沒有變化。
當兄弟姐妹們都可以凶猛地去捕獵,覓食,叼著一些野獸回到它們的身邊,它還是在吃奶。
狐狸崽兒每天都覺得恐懼。
它看著安靜地把自己叼在背上,和孩子們一起走在森林裡的巨大的白虎。
想必,它的白虎母親也發現它的不一樣了。
它不會長大,永遠都是瘦瘦小小的幼崽樣子,從沒有半分改變。
多麼奇怪。
不會長大的幼崽,會叫頭腦簡單的野獸也感覺到巨大的恐懼與不耐,所以,就算是一開始接納了它,可總是會把它趕走,把它丟下吧。
它會什麼時候被趕走呢?
除了它以外,白虎已經不需要給其他孩子喂奶了。
小小的狐狸崽兒惴惴不安地趴在白虎巨大寬闊的背上,呆呆地蹭了蹭,把自己埋進白虎母親溫暖豐厚的皮毛裡。在白虎身邊的日子,是它覺得最安穩的一段日子,不會被趕走,不會顛沛流離。
就算馬上被趕走,它也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隻是它覺得很舍不得……或許是因為白虎母親總是會給自己舔著皮毛,仿佛多舔一舔,自己身上的大片黑色就可以被舔乾淨,或許是因為兄弟姐妹總是不跟弱小的自己爭搶,就算是長大了也不會嫌棄幼小無力的自己,還會時不時地叼一些食物來給它,它覺得這樣的溫暖,是它貪戀的。
野獸會在自己的孩子擁有生存能力之後就趕走。
可是白虎卻並沒有趕走已經能夠自己狩獵的孩子們。
因為它還有一個孩子要喂養,不能長時間地去捕獵,所以它每天給最後的孩子喂奶,其他的孩子就去捕獵,把獵物帶回來,供養自己的母親還有最小的一個小妹妹。
成群結隊的巨大的野獸出沒是不常見的。
當醜得不能直視,吃了一年奶依舊看起來殘缺不全的狐狸崽兒蹭了蹭自己的皮毛,白虎轉頭,看著背上那隻弱小的黑乎乎的小家夥兒。
它叼起它的小身體,在它呆呆地縮起了小爪子後把它放在地上,翻身躺在了它的身邊,叫這個小家夥兒可以吃奶。
看著幾隻半大不大的白虎湊過來,把自己拱到了母親的身邊,狐狸崽兒抽噎了一下,跟自己默念“怕不是最後的一頓奶”,蹭過去吃飯。現在沒有和它搶吃的了,它吃得抱抱的,圓滾滾的小肚皮高高的。
吃過了飽飽的奶,它仰頭看著巨大的白虎,緊張地等待著。
白虎沒有出聲,依舊把它叼起來,放在自己的背上。
它沒有趕走它。
就像是默認了它是一個需要就這樣要吃它的奶的孩子。
狐狸崽兒呆呆地看著穿梭在森林間的白虎們,垂頭,看了看自己黑黑的小爪子。
為什麼它和它們不一樣?
為什麼這次沒有趕它走?
可是……沒有趕它走這真是太好了。
“果果,果果。”它小小聲地叫了起來,慢慢地把小身子埋進自己的母親背上溫暖的皮毛裡。
它,它會努力長大,以後,以後長大了,和其他兄弟們一樣兒,努力地捕獵,養它的母親,叫它再也不用挨餓,再也不用為了那些凶殘的妖獸擔驚受怕。在這樣危險的,並且充斥著瘴氣還有凶猛的野獸與妖獸的森林裡,哪怕白虎這樣巨大凶猛,可也隻不過是野獸中的佼佼者。
靈氣旺盛的森林裡,不僅有著思維簡單的野獸,還有更多的強悍凶殘的妖獸,那些強大的妖獸占據著山脈與森林最好的地方,並且肆意地捕獵,吞吃著比自己弱小的存在。狐狸崽兒清楚地知道這片森林的危機,甚至敏銳的危機感叫它就算當初在森林中流浪,努力尋找著食物的時候,也不敢去靠近一些地方。
那是本能的危機感。
可是在危機感之外,又有一種莫名奇怪的貪婪與向往。
就像是本能地覺得,存在於那裡的危險同樣是被它所覬覦,充滿了食物的誘惑的地方。
可是它從不靠近。
對於那些危機感的敏銳,如今,叫它應用在和家人一起在森林中行走上。
它很敏銳,雖然弱小,可是卻能夠感覺到森林中的危險。哪怕危險離得很遠,可是它卻能夠察覺,並且對自己的家人發出示警。
當再一次遠遠地從一隻長著三隻頭的凶蛇捕獵的地方平安逃走,狐狸崽兒美滋滋地趴在母親的背上,瘦巴巴的小爪子捂著嘴偷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