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禹斯宸定定看了她一會, 突然間輕笑一聲，“明小姐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不是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明靜臉色平靜地說道, “就把從我們第一次見麵，到後麵你發現我‘失蹤’的部分說一說吧。”
她是為了確定她不在這個世界的時候, 是否有另一個“她”代替自己行事。
禹斯宸想想了，將當年他跟她的幾次談話以及當時案件的過程說了一遍。
“當時你覺得我是個怎麼樣的人？”明靜問道。
“膽怯、害羞, 極度內向, 就像是……”禹斯宸似乎也對自己的描述有些不確定, “就像是個沒有靈魂的洋娃娃。”
聽到“沒有靈魂”四個字, 明靜心中一動, 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點什麼。
“你可以說得再詳細點嗎？沒有靈魂具體是個什麼樣的表現？”
“這麼說吧，”禹斯宸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 “機器人，知道嗎？給我的感覺, 你當時就是個機器人，一切行為都是按照設置好的程序在進行的。”
明靜心中有些恍然，她認為禹斯宸的觀察應該是對的, 在她的思維被抽離以後, 確實還有另一個“她”在代替自己行事，但那個“她”大約是係統，又或者說“世界大神”捏造出來的符合原本人設的“假人”，就像一個遊戲裡的智能NPC，會根據周圍的環境人事等做出相應的反應, 但隻要深入交流下去，就會發現不對勁，因為“她”根本就隻是程序，沒有靈魂。
“那……他們呢？那幾個少年，他們看不出來嗎？”她又問道。
說起這個，禹斯宸立刻想到當年自家傻弟弟那種令人心驚的瘋狂，他抬手推了推眼鏡，說道：“他們沒有發覺，或者說，發覺了也並不在意。他們認為你的內心受到巨大創傷，因而產生了應激反應，將自己封閉起來。”
調整了一下坐姿，他又道：“這正是他們後來不顧一切，也要出庭指證秦風曜的原因。”
明靜點點頭，“那……”
結果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明小姐。”
“什麼？”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禹斯宸看了她兩秒，搖頭道：“我發覺，你真的是個挺冷酷的人。”
“？”明靜臉上的疑惑之色更濃了，不過卻沒有生氣的意思，似乎隻是單純好奇他為什麼要這麼說自己。
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禹斯宸淡淡地開口道：“你知道嗎？阿澤那小子，當年為了求我幫忙打這場官司，在我麵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在我麵前哭得這麼傷心。”
明靜沉默下來，想到那個冰冷漠然的少年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絲感慨，然而那時的她思維早就被抽離，並且以為攻略過後的世界會立刻崩解，再次生成新世界時，那些少年也已經是新的個體，不會再記得她的任何事情。
所以除了一丁點感慨外，她確實難以生出太大的情緒波動。
對她來說，這個世界就是單純的遊戲世界，而那些少年，也隻是這裡頭重要的NPC，不管他們再好看，再癡情，做的事情再瘋狂，那也是程序早就設定好的，試問玩家會對電腦遊戲裡的一個NPC產生深厚的感情嗎？
這大約是不可能的吧。
“我……我很抱歉。”除了說這句話，她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禹斯宸看她說著抱歉但實際上連情緒都沒有太大起伏的模樣，眼睛微微一眯，又道：“還有其他三人，我聽說權家那小子最慘，因為他要指控的是他的親舅舅，被他父親綁起來吊在樹下活活餓了三天，最後還被送去急救了。”
沉默半晌，明靜低聲說：“……他們都是好人。”
“可是就在他們為你做了這麼多以後，你消失了。”禹斯宸突然笑了起來，“當時他們已經被強製送出國，但是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刻趕回來，瘋得差點把合夥把秦家燒了。”
明靜臉上這才微微露出動容的神色，看了他一眼，心想：這會不會也是秦宏儒一直在找她的理由之一？
“現在該輪到你告訴我了吧？這幾年，你到底消失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能找得到你？”
他今天之所以會跟她過來，就是為了弄清楚這件一直橫亙在他心頭的疑惑。
隻不過他沒想到一翻交談下來，倒是讓他見識到了這個女孩的另外一麵。
她的血液仿佛是冰做的，在聽到幾個少年為她所做的那些事情，甚至差點丟掉性命後，整個人看起來居然完全無動於衷！
所以她的心到底是怎麼長的？她對那幾個少年，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
禹斯宸一邊在心中想著，一邊又狀似無意般打量著她在昏暗燈光下的容顏。
說實話，單憑這一張臉，她確實夠資格“魅惑眾生”了，幾個少年當時年紀還小，單純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也是正常的，但之後他們會那樣深深愛上她，絕對還發生了其他事情。
幾個少年都是那麼心高氣傲的性子，尤其是禹斯澤，這個弟弟自己還是了解的，假如知道其他三人喜歡明靜，他就算也喜歡她，卻絕對不會參與進去。
不說幾個少年，就連秦風曜，對她似乎也產生了真正的感情。
那一場官司之所以這麼順利，有很大的原因是秦風曜曾經請求單獨見明靜一麵，最後他力排眾議，答應了這個要求。
當然，兩人之間的見麵是被他們其他人嚴密監視著的，就隔了一塊玻璃，秦風曜整個人也是被拷在椅子上的。
明靜當時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她看起來怕極了秦風曜，就好像他是一個真正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