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說完話後,無邊無際的黑暗如潮水般蔓延上來, 漸漸將這個世界吞沒了。
在他們身邊, 所以東西在黑暗裡寸寸消失, 最終黑暗的虛無中隻剩下他們七人。
七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滿臉惆悵垂著眼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終於,秦宏儒歎了口氣,說道:“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就沒有機會了?”
騰擎蒼苦笑道:“恐怕是的。”
焱飛翮手一伸,具現出一根煙,另一隻手憑空拿出火機,將煙放到嘴邊點燃, 接著狠狠吸了一口。
“呼——這裡本來就是虛擬的遊戲世界, 她也遲早要回去的。”大量白煙從他的口鼻中冒出,很快消散在無邊的黑暗中,“這裡本來就不是她該待的地方。”
“說得對。”騰哲叡說道,他臉上掛著笑容,但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苦澀, “其實我們還得感謝她, 沒有她,就沒有我們。”
宋遠神色空洞, 漠然道:“我們確實是因她而生, 然而無法得到她,我倒寧願從來沒有誕生過意誌!”
元熙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憐憫與自傷, 他黯然道:“我們都一樣,可我們還不是拚了老命,殫精竭慮,瞞天過海,就爭取多兩次機會?之前我們把幾個世界攪亂,放入變異病毒使世界大融合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能多出一點跟她待在一起的時間嗎?”
權英彥流下淚來,淚水落到半空中便分解消失了,他低吼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不管我們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消除‘它’的影響,如果……如果我們能在小世界裡一直保持清醒就好了,這樣一來,至少我們不會一見到她就想對她做那種過分的事情,至少她不會對我們這麼反感,見到我們就想逃離,連多待一秒都不肯。至少在世界崩潰前,我們可以多一些時間待在她身邊!”
其他六人沒有說話,因為權英彥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他們原本隻是這個遊戲裡的角色人物,是每個小世界裡的男主角,跟所有遊戲那樣,其實就隻是一個NPC的角色,然而有一天,一股強烈的意誌降臨到這個世界,突然喚醒了他們每個人的靈智。
由於那股意誌的核心思維是對明靜的深深愛戀,所以他們自從誕生靈智以來,立刻就對明靜產生了無可自撥的愛情。
假如事情到這裡結束也就算了,他們隻是虛擬遊戲世界裡的人物,是無法與現實中的明靜產生任何交集的。
然而突然有一天,他們的靈魂被一股強大無批的力量吸引到無邊的黑暗中,他們第一次見到了那股強烈意誌的源頭——給人以巨大恐怖感的病毒。
說是“見”到並不準確,因為他們根本無法看清病毒的麵貌,因為“它”永遠都與深沉的黑暗融為一體,然而“它”自黑暗深處散發出來的威勢,卻是極其恐怖而浩大的。
感應到這種威勢,他們立刻明白眼前的存在是他們無法匹敵的,當然了,光憑“它”將自己這些人毫無抵抗能力地帶過來,就知道“它”的手段有多厲害。
接著,“它”絲毫沒有商量,就將一個個病毒塞入他們體內,讓他們去與落入遊戲世界裡的明靜玩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在這遊戲的過程中,他們隻要身處小世界,就會忘記見過病毒主體,忘掉自己中了病毒的事情。
他們會根據遊戲劇情的展開,不斷追逐明靜,想方設法去得到她。
“它”之所以會在他們體內種下病毒的原因,是因為有病毒做為橋梁,他們對明靜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能實時反饋回它的腦海中。
事實上,就是“它”在借由他們的軀體,跟明靜玩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罷了。
至於“它”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猜測是因為“它”無法以本體進入小世界,這會造成小世界的直接崩潰,那麼跟明靜的遊戲自然也玩不成了。
所以沒辦法,“它”隻好選擇以他們的身體做為載體。
然而因為“它”本身做為病毒體,又是混亂與毀滅的結合體,所以當他們被“它”以病毒寄生後,心性自然也會扭曲邪惡,對明靜越是深愛,就越想要得到她甚至毀滅她!
隻不過他們這些人做為這款遊戲裡每個世界的“男主角”,多少都是有一些主角光環加持的,也就是說,在這整個大的遊戲世界裡,其實他們本身也有一些能量,這也是他們能夠想辦法製造一些混亂,以作弊的手法讓小世界融合,增加與明靜相處時間的原因。
然而他們的力量終究有限,不管怎麼樣,都無法逃過被種植病毒的過程,又或者,他們的小動作其實早就被“它”看在眼裡,沒有阻止隻不過是沒必要,因為這對“它”來說沒有任何區彆,融合或不融合,他們不都得跟明靜玩遊戲麼?隻要他們能接近明靜,跟她產生交集,“它”就不在意彆的。
元熙頹然說道:“明靜即將要去的是最後一個世界了吧?你們說,‘它’會讓明靜順利離開麼?”
秦宏儒說道:“我覺得會。”
“為什麼這麼說?”其他人都有些奇怪。
“因為,‘它’根本舍不得讓明靜真的受傷。”秦宏儒肯定地說道,“‘它’的本質雖然是瘋狂與混亂,然而你們還記得讓我們產生靈智的那股意誌嗎?那股意誌才是真正的主導,你們應該也發現了,明靜其實是有幫手的,否則,她無法這麼快消除我們體內的‘病毒’。”
“你的意思是……”
秦宏儒點點頭:“‘它’隻想和明靜玩一場遊戲,我們不過是‘它’手下的一枚棋子罷了,時間一到,‘它’自然會將明靜放走的。”
焱飛翮抽著煙,眯眼道:“那我們之前的擔心其實都是多餘的嘍?”
“這個我不能肯定,”秦宏儒沉聲道,“但我寧願它是多餘的,明靜應該回到自己的世界裡,而不是像我們這樣,被永遠困在這個地方。”
他說完後,所有人又都沉默下來。
就在這時,在他們四周的黑暗中像是有什麼屏障破碎了,從黑暗深處,漸漸傳來一些聲響。
在場七人都知道,這是因為明靜離開,世界結束,‘它’又即將召見他們,而他們之前勉強撐起來的讓他們有時間說一些悄悄話的屏障,已經在‘它’的到來下,輕而易舉破碎了。
黑暗深處傳來難聽刺耳的笑聲,同時還有粗重的喘息聲。
“你們……這一次……完成得……很好……”
那個聲音鏘鏘笑著。
七人沒有說話,心中卻都有些奇怪,他們明明失敗了,讓明靜將體內病毒消滅,‘它’為什麼要誇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