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明靜!彆發呆了,打起點精神來乾活,不然一會頭兒來了我們的耳朵又有得受了!”一隻寬厚的大掌拍了拍坐在爐火前發呆的少女,關懷的說道。
正在發呆的明靜差點沒被這輕輕的一撫給拍飛,她回過神,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伊洛,我早晚會被你給拍出內傷來!”
“呃……”身材高大壯碩的女人憨憨的抓了抓頭發,說道:“對不起,下次我會更輕一些的。”說罷又隻手提起那巨大的水桶,邊走邊回頭道:“提起精神來!”
明靜笑了笑,朝伊洛豎起一個大拇指,見她也回了個相同的手勢便充滿乾勁的走了。
她歎了口氣,看著爐壁內燒得正旺的火,又丟了兩根柴進去,繼續發呆。
她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說起來也有兩個星期了。當初是在一輛乾草車上醒來的。
車夫是個褐發褐眼的中年大叔,個性很爽朗。他說他從鄉下運乾草到城裡賣,看到她昏迷在路旁,便把她撿上了車。
也許是趕路無聊吧,一路上他滔滔不絕的跟她說話,上至本國神話傳說下至國土人文風情,直說到進了城,建築是電視上看到的古代歐洲的樣式,但她確信她沒有回到古代的外國。
因為還沒進城她就看到有人牽著“恐龍”在路上走,她不確定那是不是恐龍,又或者是體形較大的蜥蜴?
進城後,她瞪大著眼睛盯著街上奇形怪狀的她聽都沒聽說過的動物和……矮人?巨人?半獸人?
奇怪的是,她覺得自己之前應該見過這些動物才對,卻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種“親眼見到真是太震撼”的念頭。
大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熱鬨。但那個大叔在一處空地上停下來,看來這是他的攤位,他告訴她運氣好的話會碰到貴族一下子把整車乾草給買走。
“你是來學魔法的吧?”那個大叔這麼問她。
“呃?”她愣了愣。
“東方人現在很難才能見到,一般都是到這邊來學魔法的,你應該還有同伴吧?你竟然能夠自己一個人跑到這個地方,沒有被那些人販子抓去,聽說現在一些貴族的老爺們就喜歡東方的小姑娘,除了妖精外,你們是最搶手的啦!”
她瞪大眼看著他像天方夜譚一樣的說話,他看她呆愣的樣子,哈哈笑道:“不用怕,小姑娘,我們這個國家雖然不大,但民風還是很好的,不信你看他們看你的眼神,隻是對你感到好奇罷了!”
她順著他的話掃了掃周圍,這才發現路上的人都在打量她,一個個露出十分新鮮好奇的目光。
那個大叔對越來越多的圍過來的人叫道:“喂!你們不買乾草可彆圍在這裡,打撓我做生意啊!”
“哈維,你這小姑娘賣不賣?”一個老婆婆一臉慈祥的眯著眼對大叔說道。“我正想要個伴呢!”
“桑大嬸,我可不是人販子,這姑娘不過是搭我的便車過來的。”
“哈維大叔,你就開個價吧,把她賣給我,我娶她當妻子!”一個高個的小夥子嚷嚷道,逗得旁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有人打趣道:“斯洛特,你就省省吧,誰不知道你是個浪蕩子,我看你是想把她買下來,沒錢的時候賣給人販子去換酒喝吧?!”
“胡說!看我揍扁你!”那叫落斯特的青年惱羞成怒地追著那多嘴的人跑走了,眾人又是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
這時,人群外傳來一陣馬蹄聲,有輛馬車停下了,一個聲音叫道:“這裡是賣乾草的吧?”哈維大叔連忙叫道:“是的是的,上等的莨苜草呢!特彆好燃又持久。”
有生意上門,人群自動的讓開了條路,一個又瘦又高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對哈維大叔說道:“你的乾草我全要了。”
“噢,好嘞,我替您裝上車!”哈維大叔立馬忙活起來。
有人向那個中年女人問道:“馬莎總管,這些乾草是為了準備宴會用的吧?”
“對。”中年女人麵容冷冷淡淡的,但其他人似乎毫不在意,又有人繼續熱絡的問道:“聽說我們的王子這回辦這個宴會,所有人家的姑娘都可以參加?”
“對。”中年女人冰冷冷的倒也有問必答。
“嘿嘿……我說大夥,我們也回去讓自家的姑娘準備準備,說不定到時候宴會上被王子看上了,那我們可就成了皇親國戚啦!”一位“夢想家”十分興奮地說道。
“行啦,你想得夠美的,你去哪裡要錢給姑娘們打扮呀,漂亮的禮服和寶石,我們可拿不出來。你想穿著平民裝到宴會上招人笑話嗎?”旁邊的“現實家”冷冷地擊碎他的夢想。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王子選妃宴的事,氣氛頓時熱絡起來。
“我說……”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那位叫“馬莎”的中年女士感覺到袖子被人扯了扯,回過頭,是一張毫無奇特之處但溫和的東方少女的臉孔,她露出了一個很燦爛的笑容:“快舉行宴會了,你們皇宮裡缺人嗎?”
……
明靜就這樣來到了皇宮——的廚房裡。
那個麵容冰冷的中年女士帶她來到皇宮的廚房後,將她丟給了一個嗓門奇大的女人,對女人說了句“給她一份活兒,按三等侍女的份例”便離開了。
那嗓門奇大的女人名叫“洛伊”,第一次看見明靜就將她摟在懷裡揉搓著,胸前的偉岸幾乎沒讓明靜窒息過去。
洛伊誇張地嚷嚷道:“噢……多麼可愛的東方小娃娃,從這麼遠的地方來到這個比鳥蛋還小的國家,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以後你就放心呆著,有我在,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
當明靜從洛伊懷中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莫名其妙成了廚房裡的紅人。
大家看起來心地都十分善良,而且對明靜熱情之極,這讓她十分錯愕。
她偷偷問過洛伊為什麼他們都對她這麼好,洛伊哈哈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因為你是東方人!”
接著洛伊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她朝東方看了眼,似乎能透過廚房的牆壁看到外頭廣闊的天地,語氣十分虔誠地說道:“東方,是神的家園,世界的初始!”
“明靜,你在想什麼?”一個明顯處於變聲期的沙啞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過頭,隻見擁有一頭柔軟的淺亞麻色頭發的莫林走到她身邊。他今年十五歲,身材有些瘦小,跟明靜一般高,他的臉上長得一些雀斑,一雙淺藍色的眼睛非常迷人,睫毛又長又翹,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可愛的洋娃娃。
莫林是個孤兒,據說還在繈褓中就被洛伊撿到,帶回廚房養大了。但因為廚房裡的人對他都很好,所以莫林從小就很開朗樂觀,他的個性有些調皮,但十分聰明,很受廚房裡大家的喜愛。
第一次見到明靜時,莫林就衝過來抓住她的手,十分激動地問道:“你會不會法術?東方的法術?”
明靜雖然有些錯愕,但還是老實回答“不會。”
莫林看起來有些失望,但立刻就將那種情緒拋在腦後,接著便經常粘著明靜。
他似乎特彆喜歡關於東方的一切,尤其崇拜那樣的文明與文化。他也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本殘破的“小人書”,私下獻寶似地借給明靜觀看。
明靜一看就吃了一驚,因為這本小人書她居然看過!而且還記得它的名字,叫做《西遊記》!
問題是,她什麼時候看過的?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印象?她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
事實上,她就連她的來曆也有些記不起來了,隻隱隱覺得自己似乎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有一次她有些好奇地詢問莫林:“為什麼你們都會說普通話?”在她不知哪來的印象中,她覺得這些金發碧眼的家夥們一個個口裡說著純正的普通話,總是有種違合感。
莫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神情就像她是從哪個角落裡跑出來從未見過世界的怪人。
“因為普通話是通用語啊。”莫林搖頭晃腦道,“明靜,你一定沒有好好念完三年的基礎教育課程。我們的祖先在很早以前確實說的是自己的母語,但自從兩千年前東方的神明降臨,普通話就成了我們國家的通用語啦。”
他臉上流露出像洛伊那樣嚴肅的神色:“神說,隻有使用‘祂’的語言,死後才能回歸神國。”
……
“大家提起精神來乾活啊!明天的選妃宴可不許出什麼差錯,否則國王責怪下來,我們誰也承擔不起……明靜!”洛伊的大嗓門從外到內一路震天動地地衝殺過來,使得方圓百裡的生物紛紛倉皇躲避。
明靜扶著壁爐忍過了暴風的肆虐,站起身僵笑道:“是,洛伊,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洛伊衝到她麵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把眼睛笑成一條彎彎的月牙,“明天的晚宴,你負責給宴會聽送糕點吧!”
明靜看著她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頭皮突然有些發麻,但還是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點頭道:“好的,這事交給我。”
“嗯,交給你我就放心了!”洛伊滿意地笑了,接著一回身再次殺氣騰騰地叫道,“好了,大家好好乾活!明天的晚宴除了各個貴族老爺,聽說還有國外的貴客要來,我們得好好準備,彆給自己丟臉嘍!”邊說邊一陣風似地刮出來,風暴過境似的聲音也越傳越遠……
明靜站在原地失笑地搖搖頭,接著蹲下來繼續看火。
為了王子的選妃宴大家這幾天可都忙翻了,就她被派到了最輕鬆的活兒——看火燒水。隻要火不滅,保持上頭的大鍋裡一直有源源不絕的熱水供應就行。
“明靜——”
在她繼續發呆時,一個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
她回過頭,隻見莫林在一旁探頭探腦,做賊似地朝她叫道。
“什麼事?”明靜壓低聲音左右看看,見沒人發現他便對他招招手,等他鬼鬼祟祟跑到自己身邊後才問道:“你今天不需要幫忙做事情嗎?”洛伊對莫林這個唯一的養子還是很嚴格的,要是發現他偷懶,少不得要揍他一頓。
莫林低聲說道:“我是偷偷溜過來的,一會就要回去做事了。”
“你有什麼事嗎?”明靜奇怪地問。
“我聽說……”莫林扭怩地說道,“你、你被選中到宴會上送糕點了……”
“對,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