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金風送爽,這麼好的天氣不睡懶覺真是可惜了。
雲舒艱難的從被窩中鑽了出來,一邊兒穿著衣服,嘴裡一邊兒念念叨叨。
今個她還肩負著當導遊的任務,所以隻能暫時跟懶覺兄告辭。
說起來程靈素已經算是心疼她了,刻意讓她多睡了會兒。這個時間,不但程靈素早已起床,還順手將上官雪兒揪了起來做早課。
洗漱完畢,雲舒以走幾步頓一下的龜速慢慢前行,時不時的還掩嘴打個哈欠。
“就那麼困嗎?”身後一個聲音傳來,說到最後一個音兒時,來人已經行至雲舒旁邊。
雲舒掀起眼皮子瞟了他一眼,有氣無力的打招呼:“楚留香,早啊!”
楚留香也回了一句。
雲舒這才道:“對啊,這段時間好累噢。”
不止是身體疲憊,關鍵是心累。
她看著精神抖擻的楚留香很是羨慕:“唉,我若是像你們這樣就好了。”
像他們什麼?
還不等楚留香發問,兩人已經走到膳廳。
今天的早膳極為豐富,主食有豆漿、小米粥、鹹骨粥、小餛飩;麵食有小籠包、鍋貼、油條;此外,還有七八碟子或醃製或涼調的清靈靈、脆生生,一看就很有食欲的各色小菜。
看著這琳琅滿目的吃食,雲舒的瞌睡立馬被拋到九霄雲外,眼睛中的亮度好似布滿了全身,整個人都煥發著“布林布林”的光芒。
她先招呼楚留香坐下,然後歡快的跟已經落座的程靈素和上官雪兒道早安。
“還早呢!靈素姐姐真偏心。”這次換上官雪兒羨慕雲舒不用起這麼早了。
雲舒等人都不習慣使用丫鬟,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
她給楚留香盛了一小碗豆漿後,指著桌上的糖碗和鹹菜碟問道:“吃甜還是吃鹹,你自己放。”
說完,她並未給自己盛飯,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楚留香的動作。
楚留香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他端起飯碗的手一頓,不解的回看她,問道:“你怎麼還不吃飯,不是餓了嗎?”
雲舒嚴肅道:“我在確定你是甜黨還是鹹黨。”
想著楚留香應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她直接解釋道:“甜黨就是往豆漿裡加糖,鹹黨就是鹹味豆漿。”
光從這解釋就能聽出她的傾向。
楚留香不禁莞爾:“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了,這可是自豆漿誕生起就隨之產生的黨派之爭。”
好嚴重的說法!這讓朝堂上真正的黨派們聽了都會因自己的時間太短而感到汗顏!
“我……”楚留香剛開了個頭就發現不止雲舒,就連程靈素和上官雪兒的目光也掃了過來。
他瞬間改了說法,端著小碗一飲而儘,道:“我喜歡什麼都不加的。”
“唉,怎麼是個中立黨。”雲舒和上官雪兒歎口氣,失落的往豆漿中添加白糖。
加完糖,雲舒拿起調羹輕輕的在豆漿中攪拌,她說道:“表哥、陸小鳳還有靈素姐都是鹹黨,而我和雪兒是甜黨,本想著你若是甜黨,那麼就持平了,沒想到你是個中立黨。唉,我甜黨的隊伍怎麼就壯大的那麼難呢!”
甜鹹都能爭來爭去的是不是太閒了點?
楚留香腦海中剛浮現出這個念頭,就看到連最穩重的程靈素都因己方多了個人而麵露喜悅,他頓時產生了“自己是不是年齡大了”的自我懷疑。
吃罷早膳,雲舒問起鄧嬸女兒的事情。
程靈素說因著鄧嬸求助及時,其女失蹤兩天後就被救回。隻是陸小鳳懷疑這並不是一起簡單的人販子擄人事件。
因為失蹤的人,無論是乞丐,還是平民,都相貌姣好,特彆是似鄧嬸女兒這類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的小姑娘,丟失的尤為多。
若隻是簡單的拐賣婦女,不會專挑年紀小的漂亮姑娘。一來,增加養大的成本;二來,不能儘快出手。
據現有的情況推斷,倒更像是專門培養瘦馬一類的組織。
無論是拐騙人口,還是販賣瘦馬,朝廷都管理的尤為嚴格,特彆是後者,簡直到了見之必抓,抓之必殺的地步,但依舊阻擋不了這種暴利的投資。
發現這件事跟“養瘦馬”有關後,陸小鳳就帶著花滿樓一頭紮進這件事中,勢要將此案調查清楚。
“表哥他們走了大概多久了?”雲舒問道。
程靈素道:“算算時間也十幾天了。”
雲舒奇怪了,以兩人的能力不該用這麼長時間啊!
“這種小案子,需要這麼久嗎?”
前麵說了因著朝廷管的嚴,所以這個時代的人販子分為兩種。經朝廷許可的稱為人牙子,分為官牙子和私牙子。當然,人牙子不止負責買賣人口,還承擔中介工作。但無論官牙子還是私牙子,乾的每一件事都需要去府衙登記備案。
而沒有經過朝廷許可的則被稱為人販子。人販子隻會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暗地裡行事。因此導致這個行業非常的lowb,雖然它暴利,但稍微要點臉麵,有點名氣的江湖人都不會自甘墮落的給人販子當打手。
這就導致了,對花滿樓和陸小鳳極度自信的雲舒根本想不到兩人會遇到危險。
她一手捏著下巴,一手抱胸,猜測道:“難道他們解決完此事後又跑去其他地方玩了?”
程靈素卻搖頭道:“花七哥不是這種人。”
雲舒撇嘴:“他不是,可陸小鳳是呀!跟陸小鳳這種不著調的人在一起,表哥他什麼事兒乾不出來。”
程靈素抽了抽嘴角,反正雲舒和陸小鳳是五十步笑百步,誰也彆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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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黃鍋巴、千張包子、車輪餅、粢飯團、油墩兒、汽糕……
雲舒一路走來一路吃,完全看不出剛在家吃過飯。雖然她見一個小攤就要停一下,但楚留香不是沒陪姑娘逛過街,他發現雲舒有一點比較特殊,那就是隻逛食鋪,哪怕從銀樓、胭脂鋪門前路過,她都視若無睹的直接走過去。
他那三個妹子中,宋甜兒的廚藝最高,也最喜品嘗各類吃食。饒是如此,也不忘去綢段莊、胭脂水粉店裡逛一逛。
“雲舒,你不需要買東西嗎?”他指著名為“霓裳坊”的成衣鋪子提醒道。
這家店的衣服款式新穎,紅袖等人很是喜歡。每回他來江南,都要給她們定製些帶回去。
雲舒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看是這個牌子,她又收回了目光。這家鋪子呀,她熟的很。
這家成衣店不但有中低檔的現成衣服,還有高檔的定製服務。雲舒從沒到過卻知道它,是因為她的衣服都是店家親自上門定做。
以前是聽從雲家大姐的吩咐,每月上門一次。後來,張嬤嬤來了後,就由張嬤嬤專門安排時間定製三人所需的服裝。除了衣服,首飾和胭脂水粉等也是如此。
對雲舒而言,有的穿有的用就行,沒必要再看來看去。這一點,她和程靈素的觀點差不多,有了就不會再浪費時間。
雲舒指著斜對麵的書肆道:“衣服我有,先不看了。咱們去書肆買幾本書。”
難得見雲舒主動去非食鋪以外的鋪子,楚留香自然是欣然前往。
兩人進了書肆,不一會兒雲舒就挑好了書。
看到楚留香的目光,雲舒笑的格外不懷好意:“特意給雪兒挑的,讓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唉,可惜這裡沒有‘三年模擬’這類的練習冊,不然怎麼也得給雪兒多買上幾本。”
楚留香:你怕是嫌棄上官雪兒跟你鬨的還不夠狠。
就這麼走著逛著,很快到了中午。
雲舒突然問道:“楚留香,你餓不餓?”
楚留香一怔,下意識道:“不餓。”
他當然不餓了,因為光看雲舒吃這麼多東西已經覺得很飽了。
雲舒指著身邊的酒樓道:“不餓也沒關係,陪我逛了這麼久,你一定累了,我請你吃午飯。這家‘香餮樓’才開不久,聽說廚子是退下來的禦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家的菜肴味道確實很不錯。”
楚留香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他點了點酒樓旁邊的茶館說道:“若是雲舒累了,不如先去茶館歇息一下。”喝點茶也能消消食。
雲舒卻搖頭道:“去茶館做什麼,越喝越餓,直接去吃飯多好。”
楚留香的表情有些一言難儘,他不禁問道:“雲舒,你還吃的下嗎?”
“為什麼吃不下。”雲舒比他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