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陸小鳳的問話,一身白衣,麵容冷峻的西門吹雪走了進來。
“西門莊主。”楚留香愣了一下,隨即打了聲招呼。
“楚兄。”西門吹雪衝楚留香點點頭。
然後看向雲舒說道:“雲姑娘之恩形同再造,在下自然要登門拜謝。”
陸小鳳驚詫之餘,長長吸了口氣。西門說自己來京是為了雲舒,他還以為是因她在萬梅山莊被抓的緣故,沒想到其中另有內情啊!不過……
陸小鳳摸了摸小胡子,有些奇怪:當時雲舒不是沒見著西門嗎,哪來的恩情呀?
另一邊,雲舒疑惑的打量了西門吹雪一番,驚訝的指著他:“你是西門吹雪?”
若不是楚大哥那聲“西門莊主”,以及西門吹雪從不離手的烏鞘長劍,雲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麼時候氣勢淩厲如利劍出鞘的西門吹雪,變的如此中正平和。若說以前的他像一條湍急的河流,那麼現在的他就像一渦深泉,平靜無波但深不可測,給人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你這是龍場悟道了?”雲舒脫口而出。
西門吹雪英俊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一向淡漠的眼中也閃爍著奇特的光芒,就連清冷的聲音更是增添了幾分人氣,他甚至跟雲舒打趣道:“雲姑娘猜的沒錯,我雖然不在龍場,但確實有所領悟。”
陸小鳳走過來,忍不住問道:“你們倆在打什麼啞謎?難道跟你的劍法精進有關?”
要說在場幾人,唯陸小鳳跟西門吹雪最是熟稔,遲鈍如雲舒都能看出西門吹雪的不同,陸小鳳就更不用說了。
之前遇見時,他也曾好奇問過,不過西門吹雪口風緊的很,說是需要得到一個人的同意後才能告訴他。現在看來,這個人恐怕就是雲舒了。
雲舒察覺到西門吹雪帶著詢問意味的目光,點點頭道:“可以說,都是自己人。我估計你也有很多疑問,正好趁這個機會給你解釋清楚。”
一見已經得到雲舒的許可,陸小鳳立刻喧賓奪主的招呼西門吹雪坐下,還叫來店小二重新更換了一桌茶水點心。
西門吹雪入座後,雲舒直截了當的說道:“其實,你要謝不該謝我,我隻是受人所托。”
這個答案倒是出乎西門吹雪的意料,不過,他很快收起驚訝之色,問道:“不知是何人所托?”
雲舒為難的皺了皺眉頭,她想了想道:“算起來,它應該是我師叔。”
師叔就師叔,怎麼還能算起來。
難得見到西門吹雪心思外漏,雲舒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道:“因為我不確定它是師叔,還是師姑?”
陸小鳳忍不住笑起來:“雲舒妹子你在開玩笑嗎,哪有分不清男女的,又不是……”“太監”一詞在他嘴裡轉了一圈後,被禮貌的換成了“宮裡來的”幾個字。
雲舒淡淡的說道:“我沒有開玩笑,它又不是人。”
像是根本沒覺得這個回答有多驚悚,雲舒拋下個大驚雷後,轉而看向神情愣怔的西門吹雪,問起了其他問題:“西門莊主可是覺得那玉簡十分神奇?”
晃神的西門吹雪在聽到玉簡二字後終於回過神來,他似是有所猜測,了然的點點頭,笑道:“沒錯,就像傳說中的無字天書一樣。”
雲舒糾正道:“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你若是去過戰神殿就會發現,牆壁上的戰神圖錄和玉簡才是同出一源。”
敲了敲桌子,陸小鳳再次插嘴道:“我說你們兩人的對話愈發難懂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西門故弄玄虛,雲舒妹子你怎麼也神神叨叨,什麼不是人,什麼無字天書,怎麼連傳說中的戰神殿也冒了出來。”
雲舒白了他一眼:“我哪有神神叨叨,你就不能像我家阿楚一樣老老實實的聽嗎?”
阿楚?這是他的新稱呼。楚留香挑挑眉毛,摸著鼻子笑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懂。”
好吧,雲舒深呼吸了一口,她不再解釋,直接向兩人展示。
眾目睽睽之下,雲舒抬起胳膊,五指並攏,手心朝上,白皙的柔荑中空無一物。然而下一秒,一枚玉牌一樣的東西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眾人眼前。
陸小鳳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變戲法?”
“什麼變戲法,我不信你那麼聰明,就沒察覺出我的異常。接受現實吧,親,這個世界其實很奇妙的。”雲舒沒好氣的將玉簡塞到陸小鳳手裡,教他:“貼到額頭上試試。”
正如雲舒所說,儘管兩人不是日日相對,但對於信任的人,雲舒都不會太謹慎。有時,她連遮掩都懶的去做,也因此陸小鳳早就有所察覺。但饒是他腦洞開的再大,也沒往神靈怪異上想過。
而此刻,被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陸小鳳驚疑不定的看看楚留香,又看看西門吹雪。
前者表情複雜,震驚中帶了些豁然開朗,其中還夾雜著憂慮和擔心。
後者就很直觀了。
西門吹雪給了陸小鳳一個安心的眼神道:“之前,我也是如此。”
陸小鳳這才小心翼翼的將玉簡貼到額頭,幾乎一瞬間,無數的文字圖案一窩蜂似的往他腦海裡鑽。被這場景嚇了一條的陸小鳳飛快的將玉簡拿開,他晃了晃腦袋,喘了幾聲,憋悶的感覺這才消減了些。
他像扔燙手山芋一樣將玉簡扔給楚留香道:“香帥也來試試,事先提醒你,這個感覺可不怎麼好受。”
雲舒被陸小鳳心有餘悸的樣子逗的咯咯直笑,她道:“你這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這枚玉簡中的內容並不多,就算你一股腦全吸收了,也不過是頭昏腦漲幾天。”
經陸小鳳和雲舒相繼提醒,楚留香很快嘗試了“醍醐灌頂”的滋味,他不急著吸收玉簡中的內容,稍稍感受一下後就將玉簡從額頭上取了下來。
這時,西門吹雪說道:“楚兄,之前你來萬梅山莊調查雲舒姑娘的事情,並非我避而不見,而是我觀摩了太多劍招,一時間進入到頓悟狀態,直到幾日前才徹底醒轉。”
楚留香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見張伯麵帶憂色,還旁擊側敲問我玉簡的事情。”
他笑道:“西門莊主無需介心,當時你並不在場,反倒是張伯更清楚舒兒的情況。”
兩人說話間,玩心較大的陸小鳳又拿著玉簡試了幾次,待兩人說完後,他把玩著玉簡打趣道:“雲舒妹子,既然西門學了你師門的劍法,豈不是說他成你的師弟了!”
雲舒一拍巴掌:“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但……”她可惜的搖搖頭:“不是這麼算的。說起來,我和西門莊主雖學的是同一套劍法,但這劍法卻非出自我的師門。聽師叔說,這套劍法乃是我師傅從一劍修好友那裡交換而來。”
劍修?
西門吹雪激動的問道:“難道這世間真的有隱世宗門?”
雲舒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等幾人再次發問,她輕啟朱唇,一字一句的說道:“這個問題就要從這個世界的本源開始說起。”
雲舒素來不喜歡彆人打著為她好的旗號隱瞞她,譬如器靈。所以,當她決定留下後,她就考慮過將自己的過往跟雲家人和楚留香和盤托出。
但是直到現在她都在猶豫並未付諸於行動是因為還有一個問題她沒有搞清楚,那就是:她到底是誰?
她不想傷害雲家人,卻也不想理直氣壯的占著真正雲家三小姐的身份和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