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
在場一眾人中,除了少數外,很多都是頭次聽到這個詞。
諸葛神侯嚴肅的問道:“雲姑娘,請問你所說的結界是何意?”
結界一詞出自梵語,但諸葛神侯不認為此結界就是彼結界,故而第一時間詢問。
換個場合,雲舒或許還會皮一下,用“走近科學”的語氣告訴他,結界就是使用特殊力量創造出一種特殊空間,既可以像牢籠一樣困住人,也可以抵禦外來攻擊。
然而此刻,她的心神已然大亂,她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麼會,不可能啊,這裡怎麼會出現結界。”
是誰,到底是誰,此界除了器靈外,難道還有人來自修仙界?
想到此,雲舒在腦海中瘋狂的呼喚器靈。
“雲三小姐,雲三小姐,你快說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同是大內侍衛的屠方伸手去推雲舒。
楚留香和花滿樓同時出手,將他攔下,緊隨其後的是雲海的聲音:“屠二爺,還請稍安勿躁,皇上在此,我三妹若是知曉什麼,定會知無不言。”
此話一來提醒眾人,大家現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即便雲舒可能知曉什麼,也不該強行逼問。
遇到困境最忌諱的是各有各的打算,甚至內鬥,唯有同心協力,解除困境的幾率才更大;
二來也是趁機明確一個主事人,這個人選不用說非齊浩瞻莫屬了。
一乾江湖人中,要麼是成名已久的前輩,要麼是桀驁不馴的新秀,還有代表官方的神侯府和大內侍衛。弄不好就會分成兩派,反而於事無補。
一時間,雲海也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歎息皇上也被困其中。
屠方訕訕道:“我正是擔憂陛下才如此心急。”
這時,齊浩瞻有所行動,他衝著屠方點點頭,告訴他,他的忠心他看在眼裡。但是……
齊浩瞻說道:“雲從知所言不無道理,此刻幕後之人還未現身,理當淵思寂慮才好。”
從知?對官職敏感的幾人驚訝的看向雲海,這是又升了半級啊!沒想到寧王和南王父子謀反一事還未了結,皇上已經先行立功行賞了。
彆看僉事是正四品,從知也不過是從三品。但四品以上想要升職本就難如登天,況以戍龍衛的官職等級,最高也隻有三品。雲海在這個年紀有此官職,顯然是聖眷正隆。這也是,雲海開口護妹後,屠方不但不氣,還有些心虛的原因。
幾人說話間,雲舒喚了千百遍也沒能喚出器靈。
她深吸幾口氣,穩住心神後,開始垂頭喪氣的跟眾人解釋什麼是結界,以及這個東西的由來。事到如今,已不是隱瞞不隱瞞的問題了。
聽完她的講解,諸葛神侯凝重道:“雲姑娘是說,咱們現在被一個陣法困在其中?”
雲舒點點頭。
唐天縱喜道:“既然雲姑娘識得這個陣法,想來也應該能夠破陣吧!”
納尼!這是什麼神奇的腦回路,雲舒目瞪口呆的看向他:“這位大哥,我還認識你們唐門的暴雨梨花針呢,是不是說我也能仿造出來!”
方才,趁著齊浩瞻解決寧王之際,陸小鳳給未到場的楚留香和雲舒簡單說了假葉孤城是如何被拆穿的始末,其中就有唐天縱趁亂撒毒砂一幕。所以,雲舒知道他是唐門中人。
她苦笑道:“我認識歸認識,不代表我懂得這個陣法的原理啊,更不代表我能破解它。真的,與其將破陣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還不如指望無情捕頭和黃島主兩位陣法大家呢!”
被拉下水的無情和黃藥師麵麵相覷後,也苦笑道:“雲姑娘真是高看我等了,你都說了這陣法非此界之物,我等凡夫俗子又豈能破解了它。”
“對啊!”雲舒一拍巴掌:“所以說,解鈴還須係鈴人。與其咱們在這裡爭論不休,還不如直接問罪魁禍首呢。”
她看了看四周,朗聲道:“不管你是何人,該現身了吧!你有什麼目的,麵對麵豈不是更容易溝通!”
並非她往自己臉上貼金,而是她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今日眾人這一無妄之災應該與自己有關。
果然,她話音剛落,一個人從太和殿外走了進來。
“哎呀,可惜了,怎麼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他搖首頓足的歎道,不管語氣還是表情皆是沒能看到好戲的惋惜之意。
這副調調,雲舒甚感熟悉:“你是……”
“兒砸!”
“宮九!”
“太平王世子!”
三種稱呼從不同的人嘴裡蹦出。隻是,後兩個很正常,前一個就……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看到自家好大兒後,一臉喜怒參半的雲舒,表情很是複雜:到現在了還想著占便宜,她可真是心大。
聽到這般“清新脫俗”的稱呼,宮九表情一變,陰惻惻的問道:“你喊我什麼?”
雲舒一臉理所應當道:“兒子呀!不是你死乞白賴,非要喊我母親的嘛!”
當初,楚留香去救雲舒時,看到宮九抖M發作,其實隻是神經丹的第二次效果展示。第一次是宮九陷入幻境後,像個小孩子一樣坐在地上,抱著雲舒的雙腿哭著喊著讓母親抱抱、親親。
這一幕雖然沒有宮九的抖M令人震撼,但雲舒的心情也是極為複雜:
你們大衍皇室是不是有什麼大病,怎麼個個都喜歡玩“小蝌蚪找媽媽”的戲碼。
不過,親親抱抱是彆想了,打死她也不可能。
於是,雲舒十分冷酷無情的祭出家長絕學:“書背了嗎?作業寫了嗎?彆以為撒嬌就能逃學,快去背書寫作業,一會兒我要抽查。”
幻境中的宮九:這不是親媽,這是魔鬼吧!
是以,終於將宮九從學海無涯中解救出來的是神經丹藥效的第二次發作。
回到現在,雲舒好似沒察覺到宮九那似要將她撕碎的凶狠眼神,火上澆油道:“兒砸,才幾日不見你就忘了我是你那‘親還在卻子不孝’的可憐老母親呐!”
她痛心疾首道:“平日裡我是怎麼教導你的,貪玩也該有個限度啊!快,將你的叔叔伯伯們和幾位姨姨放出來,一會兒媽給你買糖吃。”
“嗤~”明知不應該,卻還是有人忍不住笑出來。
想要殺人的**瞬間湧入心頭,他刀鋒般的眼神直射雲舒:“想當我母妃,你也配!”
“唉!”雲舒不高興了,她委屈道:“我都說了明明是你非要認我為母的,現如今不承認也就罷了,還那麼凶。不當就不當唄,誰稀罕啊!”
她嗤之以鼻道:“我還沒嫌棄你呢,你倒是嫌棄我來了。要我說,以後我若真生出你這麼個變態不孝子,那才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呢!”
又是一陣沒憋住的悶笑聲。
楚留香笑盈盈的看向雲舒,感受到他火熱的目光,雲舒歪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一副十分開心的模樣,忍不住皺眉道:“笑笑笑,就知道笑。事關孩子教育問題,能不能嚴肅點。都說‘子不教,父之過’,趁此時機我可將醜話說在前頭,以後你若是將孩子教導成他這樣的,彆怪我跟你們絕交啊!”
楚留香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什麼美好的場景,一雙深邃的眸子裡頓時射出動人心魄的神采,他摸摸鼻子,脈脈的看著雲舒,笑容愈發甜蜜。
雲海、花滿樓等與雲舒相熟之人忍不住扶額歎息:大庭廣眾之下能不能矜持點啊!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考慮起孩子的教養問題了,是不是早了些啊!
這廂,被指桑罵槐的宮九冷哼一聲,拍拍麵前的結界,怒極反笑道:“這種情況下,你卻一再的激怒我,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雲舒挑眉:“那你想讓我們怎麼做?跟你跪地求饒嗎?”
她搖了搖頭:“即便我們真的求你,你也不見得會放過我們啊!”
“哈哈!”這下宮九是真笑了,他深深的看向雲舒,眸子裡帶著似有似無的惑意,意味深長的歎道:“雖然我與姑娘朝夕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看起來姑娘對在下卻是了解頗深啊!”
他說的如此直白,分明是盼著眾人浮想連連。雲海麵上一寒,當即就要開口反擊,卻被雲舒搶了先。
“一般般啦!”雲舒謙虛道:“相信我,任誰跟個腦子有病的人待久了,也多多少少會了解些神經病的思維方式。”
“何況……”雲舒表演欲*旺盛,捂著心口說道:“誰讓咱們母子情深,試問哪個當娘的不了解自己的好大兒呢!”
你說男女意,我就跟你論母子情。再不然,我堂堂一青春美少女,看上誰也不會看上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啊!
宮九眯起眼睛,笑容不達眼底,雲舒淡淡予以回視:來呀,互相傷害啊!
宮九忽而一笑,問道:“姑娘就不想知道這陣盤是從何而來的嗎?”
“當然想了。”雲舒爽快的承認,但:“我想知道又如何,難不成你還真打算告訴我啊!”
“沒錯。”宮九笑眯眯的頷首:“隻要是姑娘想知道的,在下定會據實以告。畢竟……”
他不緊不慢,一字一句道:“在下的目的本來就是姑娘。”
果然如她所料,雲舒心中一沉,握緊了拳頭。
諸葛神侯沉聲問道:“世子此話是何意?”
宮九掃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依舊盯著雲舒。
想想幾秒前他說過的話,雲舒簡直了,這家夥可真會給她拉仇恨,陣法困人卻不隔音,神侯問和她問有什麼區彆!幸而神侯是個寬容大度的性子,不然她憑空添一敵人。
無奈的是,主動權偏又在他手中。雲舒隻得歉意的向神侯點點頭,然後親自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明是同一個問題,這次,宮九卻很快就回答道:“這個問題說來話長,所以,我想請姑娘先聽一個故事。”
說完,他也不管在場眾人願不願意聽,直接娓娓道來:
一個小男孩原本有個美滿的人生。他出身高貴,父慈母愛,每天都過著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可是有一天,他無意中發現父母在爭吵。他很好奇,一向恩愛的父母為何會吵的那般激烈。於是,他偷偷潛入他們房間偷聽。卻看到了駭然的一幕,他的母親渾身是血的倒在父親懷中,而他的父親手中,正握著殺害他母親的那柄劍。
從那天起,他不但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父親。因為,他恨他的父親,恨他不顧夫妻之情,對妻子狠下殺手。他發誓,今後定會殺了父親為母親報仇。
於是,他離家拜一隱居海外的老者為師修習武藝。也就是在那座海島上,他發現了一個足以改變他後半生的東西。
即便這個世界還沒有所謂的“無中生友”,但眾人也都聽出宮九所說的小男孩就是他自己。
諸葛神侯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的嘴角動了動,猶豫片刻後,決定靜觀其變。
然,木道人眼神閃了閃,開口問道:“那個東西就是這個陣盤嗎?”
宮九因突如其來的聲響皺了皺眉頭,他順著聲音望去,見是木道人後,露出個既輕蔑又嫌棄的眼神,意有所指道:“你著什麼急,這裡可不是你的地方,輪不到你說話。”
木道人乃武當派的名宿長老,德高望重,且輩分極尊,如今虎落平陽,不但沒了自由身,還被一後生小輩如此輕視訓斥,當即麵皮一紅,就要發作。
陸小鳳和諸葛神侯急忙又拉又勸,這才穩住他。
結界外,宮九“嘿嘿”冷笑兩聲,一臉玩味的看著幾人的言行。
其實,包括木道人自己在內,都知道無論是木道人的怒極發作,還是陸小鳳和諸葛神侯的勸說,皆是在為木道人挽尊。
早在雲舒講述“陣法結界”時,不信邪的木道人等就一一試過攻擊結界。可結果如何,不言而喻。已是甕中之鱉的木道人連個結界都打不破,武功再高又能如何,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看過木道人的無能狂怒,宮九的心情好了許多,他繼續說道:
“男孩的師傅表麵上老實誠懇,儒雅和善,實則脾氣怪異,稍有不順他的意。他就將男孩釘在棺材裡,埋到地下四五天。不過,因禍得福,男孩的忍耐力和憋氣能力因此而出類拔萃,無人企及。”
“某天,男孩如往常一樣潛入海底,在一巨龜的洞穴中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布袋。他當即懷疑起布袋的來曆,因為尋常布料不可能在海水中浸泡那麼久。同時,巨龜為了布袋攻擊他的行徑也說明這布袋絕非凡物。”
“經過一番艱難的打鬥,他終於將布袋搶到手,並驚險的回到海島。當他的血流到布袋上後,他驚喜的發現這個布袋竟是神話傳說中,類似神仙袖裡乾坤一樣的神物。”
“它隻有香囊大小,可裡麵卻裝了幾枚玉簡和數十塊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東西。他偷偷研究了幾天,終於讓他發現玉簡的用法和用處。”
不得不說,宮九很有說書的潛質。他的這番驚險刺激的遭遇聽的眾人漸漸忘了剛被困時的驚慌忐忑,反而津津有味起來。
倒是雲舒睜著半月眼,無語的看著這一幕。
但凡換個頻道,苦大仇深的童年+神妙奇特的際遇=妥妥的大男主,而在這裡,他隻能是個大反派。
宮九不知雲舒心中的腹誹,仍自興致勃勃的說道:“他從玉簡中得知,此袋名為芥子袋,乃修仙界修士們人人必備之物。而那數十塊玉石一般的東西叫做靈石,它的作用較多。即可用於修煉,也可購買物品,還能用來布陣。”
布陣!雲舒恍然道:“怪不得,從你身上我並未感應到任何靈力,你卻能布下這麼大的一個陣,原來是用了靈石。”
不知是那句話戳中了宮九的痛處,他狠狠的瞪了雲舒一眼,停了片刻後,才接著說道:“芥子袋的原主人乃是修仙界的一名邪修,千年前被人追殺才誤入此界。據他所說,當時,這裡與修仙界的通道還未全部斷開。可是,他本就受了重傷,又因非法闖入,遭到此界天道的排斥,因而傷勢一再惡化。最後幾乎用光了芥子袋中的丹藥靈石才保住性命,但也修為大跌,再難寸進。又過了幾十年,他大限之際,將自己全部所學和幾十年來的最新研究全部記載於玉簡中,希望有緣人能傳其衣缽。”
顯然,這個幸運兒就是宮九自己了。
不止是他,雲舒甚至從其他人的眼神中也看出,得遇仙緣這種際遇對他們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
她心中一緊,冷笑道:“你覺得自己很幸運?”
宮九挑眉:“難道不應該嗎?”
雲舒:“他是邪修!你知道什麼是邪修嗎?在這種修士眼中,從來就沒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道理,他們奉行的是‘就算死也要先拉一兩個墊背’。”
“更重要的是,就像你們習武之人也要先看根骨一樣,修仙也需要資質。”
雲舒打量著宮九,她的眼神平靜無波,不帶任何情緒:“我與你交過手,我承認你聰明絕頂,在習武上天資卓越,年紀輕輕已難有敵手。然而,你並沒有修仙的資質對嗎!”
雖是問句,但雲舒卻用了肯定的語氣。同時,也想通之前宮九為何那般憤恨。
“不僅僅是資質問題。你既對修仙界有所了解,也該知道若想修煉,除了資質外還需要充足的靈氣。可這個世界,自通道斷開後靈氣就越來越少,到如今已所剩無幾。你即便擁有最頂級的資質,在這無靈之地也如雞肋一般。”
此番話,雲舒既是說給宮九聽,也是說給在場諸如齊浩瞻、木道人、唐門等人聽。
她雖然信得過齊浩瞻的人品,但他到底是位帝王。或許他現在沒有長生不老的念頭,可等到他老了呢!
當初,她說漏嘴後滿嘴跑火車就是不想讓齊浩瞻知道修仙界的事情,以防節外生枝。沒想到,宮九一個騷操作,不但泄了她的底兒,還將人可以修煉成仙這一事實當眾爆了出來。
人心難測,在場這麼多人,除了她信任的以外,還有十幾位給她的感覺不亞於石觀音、上官飛燕等人,如此一來,根本不可能攔住消息。雲舒隻能試試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
她對宮九誠懇的說道:“你若是因為無法修煉而找上我,那你是做了無用功。因為我也無能為力。甚至於,我比你更可憐。”
雲舒的腦子飛速的運轉,她問宮九:“你覺得,一件事從開始就知道不能成功,以及隻差最後一步時告訴你這件事注定不能成功,哪個更悲催?”
她看了一眼雲海後,打起了感情牌:“我雖有幸得遇仙緣,也幸運的擁有修煉資質。但這裡的靈氣太過稀薄,十幾年來修煉出的靈力還不如你們的內力管用。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因為修仙無望而回到家中。”
“我能不知道長生不老香嗎?我能不知道禦劍飛行帥嗎?我能不知道翻山倒海牛X嗎?”雲舒靈魂三連反問後,自嘲道:“但凡我修到築基期,也不會被你這小小的陣法困住啊!”
言語雖糙,卻實誠的不能再實誠了,眾人深以為然,連歎可惜。就是不知這“可惜”是為雲舒可惜,還是為剛知曉能夠修仙,隨即又被告知無法修仙的自己感到可惜。
人的劣根性在於喜歡見到彆人比自己更悲慘。
聽到雲舒的抱怨,宮九心中確實好受不少,他笑道:“我相信你沒有撒謊,但我並非因為這個理由設計這一切。”
“那是為了什麼?”雲舒不解道。
宮九:“我隻有兩個心願,第一,我要殺了太平王為母妃報仇。”
“太平王位高權重,你即想殺了他又不願背負‘弑父’的惡名。所以你與寧王交好,慫恿他謀取皇位,再借他的手除掉太平王!”齊浩瞻猜測道:“甚至你也像寧王一樣,打著蚌鶴相爭,漁翁得利的主意。”
聞言,宮九不可抑製的狂笑起來。
良久,他才止住笑聲對齊浩瞻認真的說道:“當你見識到更好的東西後,其他的就不再入你的眼。”
隨即,他嘴角勾起,露出個奇怪的神情:“你知道嗎,我笑並非笑你淺薄,而是笑你天真。事到如今,你仍對寧王心存幻想。”
“他,不對,應該說他們母子,可不是你認為的純潔無辜。”宮九憐憫的看向齊浩瞻,然後說出一個驚天大瓜。
諸葛神侯曾說過,齊浩瞻和其母淑妃因為一則謠言被打入冷宮,後來查出散播謠言的是一位不起眼的嬪,她認為自己被淑妃害的小產,所以才借機報複她。
可事實卻是一個很老套的塑料姐妹花的故事:淑妃和德妃同年進宮,卻一個受寵,一個不受寵。德妃出身顯貴,封號上卻被一個市井之女壓在頭上。淑妃比她漂亮,比她受寵,甚至先帝曾直言她不如淑妃溫婉可人。
德妃心思深沉,即便狠毒了淑妃,也麵上不顯,還故意接近淑妃,與其做了好姐妹。而淑妃因著出身,在後宮備受排擠,德妃“雪中送炭”,淑妃自然將她當做真心人對待。
後來,被懷孕的僖嬪無意間衝撞到的德妃想到了一石二鳥之計。她施計害僖嬪小產,等淑妃五月初五生子後,她暗中將那所謂的“真相”透露給僖嬪,並暗示其如何報仇。
宮九興奮的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齊浩瞻:“皇上,其實太後才是你的殺母仇人,先帝不過是她計劃中一個好用的工具罷了。你卻渾然不知,認仇為母,多年來不但對仇人儘孝,還將她奉為太後,受人敬仰,您就不擔心孝睿皇後,泉下有知,死不瞑目嗎?”
這句話太過誅心,饒是脾氣溫和的齊浩瞻也承受不住,厲聲道:“住口,你放肆!”
宮九拉長聲音,用著玩世不恭的口吻說道:“皇上,忠言逆耳啊!您猜,寧王的野心,太後她老人家知不知道?還有,今晚的行動,您覺得太後她是被蒙在鼓裡,還是心知肚明?”
他對著氣的渾身發抖的齊浩瞻說道:“這時候,您應該體會到我的痛苦了吧。那種仇人就在眼前,卻礙於恩情無法除之後快的痛苦。”
這時,諸葛神侯重重的歎了口氣。
他上前幾步,“撲騰”一聲跪在齊浩瞻跟前,磕頭認罪道:“皇上,老臣有罪啊!”
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太後一事中還牽扯到諸葛神侯。
眾人驚訝的驚訝,擔憂的擔憂,還有幾個露出“吃瓜吃到飽”的滿足表情。
諸葛神侯一跪,義子顧惜朝和四位徒弟也紛紛跪地。
齊浩瞻已顧不上生氣,急忙俯身去攙扶諸葛神侯:“神侯,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我知道那個時候隻有你在調查謠言一事,也是你懷疑僖嬪小產另有隱情。沒有查出來,不是你的錯,是我這個做兒子的心盲眼瞎,愧對母後。”
他這麼說,諸葛神侯愈發慚愧,他搖搖頭道:“臣並非因此事請罪,而是為了太平王和王妃一事。”
為了他們!
齊浩瞻敏銳的察覺出太平王妃之死恐怕另有貓膩。他不再說什麼,但還是讓諸葛神侯先站起來再說。
結界外,聰明如宮九自然也聽出諸葛神侯的言外之意,他表情一變,冷哼道:“你以為你隨便編個故事,我就會放了你們?”
諸葛神侯搖頭歎息:“是事實還是故事,世子聽後再行判斷。不過,老夫敢以性命發誓,無論皇室還是太平王,都不曾對不起太平王妃。你若因此要顛覆皇朝,才是真的有愧於王妃對你的一片慈母之心。”
隨即,諸葛神侯以“其實,你比你想象中的更幸福”為開頭,說出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二十多年前,太平王奉命鎮守邊陲。期間,他與一位外族女子相愛,排除萬難娶為王妃後,兩人過了幾年琴瑟和鳴的生活,王妃還為太平王生下一個兒子。太平王欣喜若狂,孩子繈褓之時,太平王就奏請先帝立之為世子。
可惜,好景不長。在一次對敵國細作的抓捕中,諸葛神侯發現了太平王妃細作的身份。太平王妃承認,自己當初被敵國派來接近太平王,正是為了打探消息。可後來,她是真的愛上了太平王,因此,每次隻傳回些似是而非的假消息。時間一長,敵國也有所察覺。這才故意泄露信息,將太平王妃這個隱藏最深,地位也最高的細作給暴露了。
太平王妃求諸葛神侯看在她並未泄露機密的份上,對先帝隱瞞她細作的身份。而她為了贖罪,也為了保護夫君愛子,自*儘身亡。太平王得知此事趕去時,已是遲了一步。
諸葛神侯道:“世子,我想那晚你看的就是那一幕。”
不可能,不可能。宮九喃喃自語,後退幾步。若諸葛神侯所言皆真,那麼十幾年來他所有的狠,所遭受的痛苦都是笑話嗎!
“你在騙我對不對,你是為了保住他的性命,保住他的皇位對不對。”宮九指向齊浩瞻,激動的說道:“我說過,我對皇位沒有興趣,我隻想讓太平王死,我隻想為母妃報仇。”
諸葛神侯也沒想到他的一次心軟竟惹來如此大的風波,他沉聲道:“世子,不要讓老夫後悔擔下這欺瞞之罪。”
無情也開口道:“世子,任何事皆是有跡可循,師傅他不會寧可背上晚節不保的名頭也要欺騙你。更何況,你既對皇位無意,我們又怎麼害怕你謀朝篡位。”
“因為你們另有用處啊!”宮九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雲舒皺眉:這家夥不會深受打擊瘋癲了吧!
宮九露出一抹詭笑:“真相如何,我已經不在乎。隻要母妃能夠重新活過來,什麼我都可以不再追究。”
這話,聽起來很驚悚啊!眾人麵麵相覷,同時升起不妙的預感。
宮九看向雲舒:“方才,你問我知不知道什麼是邪修。我知道。不管邪修也好,魔修也罷,隻要能實現我的願望,他是什麼都無所謂。”
雲舒瞪大了眼睛:“你所謂的願望就是複活太平王妃?”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蜜餞,攤開展示給宮九。
宮九:“這是乾什麼?”
雲舒:“但凡你喝前多吃點吃食墊墊肚子,也不至於醉成這個樣子。”
她認真道:“我不知道那位邪修是故意為之,還是得到了錯誤的法門。死人複生根本是天方夜譚,除非你想得到的是一具沒有思想,沒有意識的僵屍。”
為防宮九不信,她又說道:“我一個師門長輩告訴我,就連修士死後也要轉世重修,何況一個死了多年的凡人。”
宮九又笑了:“多謝雲姑娘幫我解惑答疑,我自然不會僅憑他一家之言就貿然的複活母妃,所以我想跟雲姑娘做個交易。”
雲舒臉色變了變,終於意識到,宮九沒有她以為的那樣了解修仙界,他一直在套她的話。
而這時候,宮九才透露出自己的目的。
“我想讓姑娘幫我前往修仙界。”
他知道雲舒說起修仙界時隱瞞了一些事情,比如靈修的確需要靈根,可修仙界不止有靈修,還有劍修、體修等。他沒有靈根,不代表他沒有其它修仙途徑。自從得知這個世界與修仙界的關係後,他就查遍了文獻、野史。
在通道未斷開的時候,這個世界甚至還有以武入道,破碎虛空的武者。既然他們能以武力升入高等世界繼續修行,他為何不可?
他相信隻要他修煉有成,定會找到複活母妃的辦法。
“你想去修仙界,為了複活你的母妃?”雲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疑惑的看著宮九,不明白太平王妃在他幾歲時就死了,怎麼就有那麼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