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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七,大雪飛揚,寒風肆虐,天地之間一片混沌。
時間剛過寅時,天還沒亮,整個連子村兒靜謐的隻聽得到落雪的聲音。
冬日裡天短夜長又沒有活計,人們都樂的在溫暖的被窩裡多躺一會兒,更何況是這種惡劣的暴風雪天氣,彆說人了,就連狗都縮在狗窩裡不願意露頭。
青山腳下,文家的小院子裡此時卻亮起了一盞燈光,接著隱隱的傳出說話的聲音。
“雞都沒叫呢,等會再起。”
“咋沒叫呢?我剛剛都聽見了,叫了一聲。”
“下那麼大雪你起來乾啥,風都灌被窩裡了,趕緊躺下,天明了再起。”
說話的正是文成和薛氏夫妻二人,此時房間裡薛氏點了油燈,正掀了被子準備穿衣服起身,聽見丈夫文成的話也沒停下動作,隻嘴裡跟他搭著腔。
“我睡不著了,今兒是墨丫頭的生辰呢,我得起來準備準備,準備好了天也就亮了,到時候閨女一起來就能吃上熱騰騰的湯麵,多好。”
薛氏說著,心裡美滋滋的,隻要一想到文墨她就美的不行,沒辦法,自家的娃咋看都是好的。
“你歇歇吧,這大冷天兒的墨丫頭才得賴一會子床呢,你麵煮早了不得坨了。”
文成躺在床上把被子裹緊了些,看著薛氏的背影說了一句就閉上了眼睛接著睡覺,不搭理她了。
他雖然幾年不在家,可墨丫頭從不早起的習慣一點沒變,當然了,有事情的時候除外,平時每天早上的飯菜都是單獨給她溫在鍋裡留著的,偏這老婆子不記得這些。
果然,他話音落下一會,薛氏就把燈吹了重新躺回了床上被窩裡。
說到文墨賴床這個,文墨自己作為一個現代人的靈魂來說,並不覺得自己是賴床了,她每天都是卯時過半就起床了,也就是大概六點到六點半的樣子,不算晚吧,可大多數時候她起來的時候人家把早飯都吃完了的!
關於這裡的人早起這一點她也是無奈的很,你說農忙時節也就罷了,因為要搶收搶種,不勤快一點不行,但像這樣天寒地凍、大雪紛飛的日子裡,天都不亮起來能乾啥,為此她也隻能感慨一句‘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每天都天不亮就起床,不是習慣了是什麼?!
被文父文母念叨貪睡的文墨這會兒正坐在空間裡對著自己的手臂發呆。
溫暖如春的空間裡,高山巍峨,古木參天,茶山竹海,藥園交錯,花田果樹輕飄香,泉水潺潺靜流淌,還有精巧的竹舍,大片的蓮池,豐饒的田地等等,琳琅滿目,美不勝收。
文墨倚坐在有淡淡霧氣的蓮花池邊,出神的看著自己手腕間的鐲子,碧青色的鐲子套在她瑩白如玉的手腕上煞是好看。
這是她來到異世過第一個生辰時厲澤送給她的禮物,她很喜歡這個鐲子所以就收下了,她當時對他還沒有什麼旖旎的心思,原想著日後他過生辰的時候就挑一樣同樣貴重的禮物送給他作為還禮,誰知道後來又橫生出那麼多的枝節,直到現在她都還不知曉厲澤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其實細細想來,他們兩個人的交集也並不算很多,她也不明白自己一顆心怎麼就落到了他身上,之前在一起的時候還好,自從他們分彆之後,她總是忍不住的想起他,尤其是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會想他的眉眼,想他的笑,想他柔柔開口叫自己名字時的樣子,想他會不會也像自己這般控製不住的想念自己。
每每如此,文墨都感到有些羞恥,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嘻嘻,又羞又甜蜜的,還真不錯。
這種相思的感覺在之前收到厲澤的信件之後變得更濃了,他說會在她生辰之前趕回來,她便日日想著他們將來見麵時的情景,她該穿什麼衣服,梳什麼發髻,說什麼話...一幕幕在她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這些日子心情也很愉悅,臉上時刻掛著笑容。
可眼下,她的生辰已經到了,他卻還沒有蹤影。
雖然知曉京都距離遙遠,他有可能是被天氣或是彆的什麼事情絆住的腳步,但仍忍不住失落的情緒,心亂如麻,寢不安席,就這麼呆坐了一整個晚上。
卯時末,天微微亮了,薛氏就著一點光亮,油燈都沒點,快速的穿上襖子起身了,這回文成也沒耽擱,跟在她身後也起來了。
不起不行了,院子裡的豬羊等牲口都餓的叫翻了天了。
文墨在空間裡聽見動靜,整了整酸澀翻湧的情緒,穿上薛氏給她新做的衣裳鞋襪,認真梳理好烏黑濃密的長發才回到房間,拿了臉盆布巾打開房門準備洗臉。
她在家早上都會在外麵洗漱,因為房間裡沒有熱水,要是不出來,被爹娘發現她每天早上都不洗臉那不是太奇怪了嗎?
“墨丫頭,今兒咋起這麼早?你等等,娘還沒點灶呢!”
薛氏出門就看見自家閨女端著臉盆也正出來,不由詫異的開口,同時心裡埋怨起文成來。
死老頭子,她說起來吧,偏不讓她起,看看,冷鍋冷灶的,彆說飯食了,閨女連臉都洗不上呢。
“娘,昨天夜裡我睡得早,今兒就醒的早了些,被窩裡越躺越冷還不如起來暖和。”
文墨笑盈盈的,今兒是她的生辰,薛氏高興著呢,她即使有些失落,也不想表現出來。
“娘去大灶上溫水吧,我來點爐子。”
“等等,娘你先等著,我去拿鐵鍁來把雪鏟鏟。”
昨兒傍晚開始下大雪,到現在都還沒停,院子裡積了厚厚的雪,路都不好走了,文墨本來想讓她娘先去溫水,一會兒好喂牲口,家裡的草料都是她利用空間磨成的細料,加溫水拌了再倒給牲口吃,且長膘呢。
但院子裡雪厚,不能讓薛氏先走,萬一滑到摔了怎麼辦,她隻好先放下盆,提了裙擺抬腳垮進院子往存放工具小房間走。